温州别墅劫案:温州话救了命
2009年11月20日 08:59
昨天,距离得救已经过了两天,温州劫持人质事件中被劫持的陈某一家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
“现在我们全家暂时住在宾馆,生活基本恢复正常。儿子去上学了,我也在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情。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搬回家去住。”陈某说,只是妻子的情绪不太好,因为实在是被吓着了。
当时,网络上有传言说,歹徒是陈某公司的员工,因为他欠了歹徒的工资,歹徒才找上门的。这样的说法让陈某很惊讶。他说,从来没见过这个人,更何况公司也不拖欠员工工资。
记者从温州警方了解到,警方已经提取了歹徒的DNA,根据歹徒身上的身份证和驾驶证的信息,警方还找来了他的父母。这两天,他的父母将来到温州进行DNA的最后确认。案件将进一步明朗化。
陈某说,现在脑海里还深深地刻着那些为了麻痹歹徒,脱下制服换上便衣在风雨中守候了一天一夜的公安干警:“今天全家人能平平安安,全靠公安干警神勇,让我们平安度过了这场危机。”
怀着这样的心情,昨天下午,陈某特地来到温州市公安局,给公安干警们送上了一面锦旗以示感谢。
面对记者,再次提起那惊心动魄的24小时,陈某还是有些后怕。
劫匪进门,幸亏妻子第一时间拨通“110”
11月16日上午6点50分左右,我和妻子还在3楼卧室睡觉。
“爸爸”、“老板”,睡梦中我迷糊地听到有人叫我,一下子就翻身坐了起来。
我看到门口站着儿子阿锋(化名)和保姆,后面还站着一个陌生男子。男子偏胖,不高,平头,穿灰色夹克,牛仔裤,戴着眼镜和鸭舌帽,用枪指着他们。
“别动,抢劫!”男子叫道,然后慢慢地进入卧室。
妻子伸手拿来床头柜上的手机,把头埋在我身后,悄悄拨打“110”报警。
我很担心歹徒听到妻子报警,就大声喊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想用自己的声音掩盖住妻子与接线员的对话声。
他靠近床前时,看见妻子手中的手机,就问:“你是不是报警了?”
“没有、没有!”妻子忙答道。
接着,他收缴了我与妻子的手机。
听到警笛,他说“要死,5个人一起死”
他让我们4人全部呆在床上。
“你们报警了?”没过一会儿,他听到楼下警笛声,于是撩开卧室窗帘,瞄了一眼。接着,他瞪了我们一眼,从包里掏出两捆“炸弹”扔到床上,一手持枪,一手拿着遥控器,狠狠地说:“要死,5个人一起死。”
接着,他又从包里拿出一捆尼龙绳,让保姆把我们的双手双脚都绑起来,然后让她捆住自己的双脚。
妻子普通话说“没有事”,温州话说“他有枪”
不久,我听到民警在楼下叫喊。歹徒让保姆松开我身上的绳子,去告诉民警“家中无事”。
我站在阳台上对民警说,家里没事,可能报错警了,同时又拼命地眨眼睛、使眼色。
当时,歹徒站在落地窗边,利用窗帘遮挡,手中的枪瞄着我的头。
民警没立即离开,妻子就用普通话告诉楼下民警:“没有事”,然后又用温州话说:“手里有把枪。”
歹徒似乎听懂了,“你说什么,不想活啦?”
儿子阿锋连忙解释:“我妈是说有车呐。”儿子今年15岁,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不过没想到,他还蛮镇定,挺机灵。
歹徒有些烦躁,逼保姆跳楼。保姆说,她只是个打工的。他又把枪口塞到妻子的嘴巴里,威胁她跳楼。我吓坏了,赶紧上前求他:“不要这样,钱的事情好说,好说。”
他知道民警还没离开,于是再次让我出去支走民警。我靠在阳台的栏杆上,一边说家里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边用左手的食指、拇指作出手枪状。楼下一民警拍拍自己腰间的手枪,我连忙点点头。民警变换几个手指示意,我竖起食指,意思是说只有一名歹徒。
接着,民警大声说道:“没事就好了,我们先走了。”其实,此时民警已明白我家遭劫持了,而且歹徒手中有枪。
为显示家中无事,他让我们去“上班”
歹徒见警察走了,便开始找值钱的东西。他打开妻子的手提包,找出一叠钱,然后又从梳妆台找出了一些首饰,自言自语说:“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
我告诉他,如果喜欢都可以拿去。
“你以为我到这里就为了这么点钱啊,我要300万。”他说。
我说,如要去银行取这么多钱,需要预约,一天内不可能筹到这么多钱。他好像明白这个规定,点了点头。我曾劝他赶紧收手,但他看了我一眼说:“你不要说了,我是不会自首的。我身上背了多少事情,我自己知道,被抓住的话,不是判死刑就是判无期。”
临近中午,他再次怀疑楼下有警察,并让我下楼叫民警撤离。
下楼时,我把别墅内的情况告诉警方:一个人,一把枪,两捆“炸弹”。警方了解情况后,立即退到了隐蔽的地方,让我先回去稳住歹徒。
下午1点钟左右,也许是为了制造我家无事的假象,他让我们夫妻俩去上班,孩子和保姆留下当人质。他留下妻子的手机,让我带手机出门,但必须始终保持通话状态,不得挂断。
我们两人开车出门后,直接绕到别墅附近的警方现场处置指挥部。我怕歹徒听到什么,拿着手机远离人群,由妻子向警方说明情况。
幸亏我真打了银行电话去筹钱
下午3点,为迷惑歹徒,所有民警换便服进出小区。一些民警没带便服,只能脱掉制服,在冷雨中埋伏在别墅周围。当我听到这些时,觉得不那么害怕了,因为我知道警察会救我们全家的。
为了稳定他的情绪,警察叫我先给他10万现金。进门时,他让我和妻子掀开衣服检查,并问:“300万现金能不能搞到?”
我说:“我尽量”。
“那就少些,228万,这个数字吉利。”他让我打电话给银行预约提款228万元。我打电话给一家银行的客户经理。这名经理可能知道我家出事了,连忙说:“可以,可以,明天9点钟可以准备好。”通完电话,他拿走我的手机,查看通话记录后问:“你怎么打对方手机,是不是蒙我啊?你给我打对方固定电话。”我说自己没有这名客户经理的固定电话,且经理也不在办公室。但他不肯,我只好再次打电话给客户经理,索要固定电话号码。
拨通固定电话,对方说:“我们是某某银行。”听到这话,他才相信。幸好当时没有作假,没蒙他,否则肯定会激怒他。
聊了一夜,我就想劝他收手
晚饭后,歹徒让我们4人坐在床上,自己则坐在电视柜上,用枪瞄着我们。
我儿子要看电视,我怕电视上有关于我们的新闻报道,不让看。然而,想不到的是,过了不久,歹徒竟然去开电视,我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所幸的是,电视屏幕上一片雪花,收不到节目。我暗自庆幸,心想一定是警方将有线电视信号切断了。
“你一年能赚多少钱?”突然歹徒这样问我。这时我想机会来了,因为我想试着用他找我聊天的机会,劝他收手。
“这个不好说,看市场形势好不好。”我回答。
“一年四五百万有吗?”
“那不止,今年形势还可以。”我想以此表明自己对钱无所谓,让他别伤害我们。
从晚上到第二天凌晨,我反复劝他收手,可他不为所动。
歹徒很谨慎,虽然他以为警方已撤走,但还是频繁地要我们在三楼各个房间换位置,一会儿在主卧,一会儿在更衣间,一会儿又在客厅。他始终和我们保持2米左右的距离,枪不离手。
那一夜,除了儿子睡了一小会儿外,我们夫妻俩一直在和歹徒交谈。为让对方减少戒心,我还告诉他如何离开别墅,以及离开温州的路线,并答应可以送他出去。
他犯烟瘾给了我们机会
第二天凌晨5点,根据警方的计划,要先把儿子送出去。
我对歹徒说,儿子已请了一天病假,如再不去上课,可能引起别人怀疑。他稍想片刻,允许保姆陪儿子去上课。
“到外面,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6点,歹徒用枪指着阿锋的后脑勺威胁。阿锋点点头,与保姆上楼拿来书包后,下楼离开。
6点30分许,歹徒说让我8点去厂里上班,妻子留下来当人质。安排好后,他又让我出去买两包香烟回来,快去快回。他烟瘾很大,随身带的两包硬壳中华,到了前一天下午已经全部抽光。
我下楼后,直奔警方现场处置指挥部。警方分析认为正好利用送烟的机会解救人质。得到我的同意后,警方决定立即行动。
约20分钟后,我回到别墅。此时,埋伏在地下室的武警战士上来紧跟在我身后。我走路时故意踩得很响,想盖住武警的脚步声。
“我回来了。”我来到主卧门口敲门。“哦,来了。”妻子在里面答应道,心领神会,上前开门。
开门一瞬间,妻子快速避开。武警战士将歹徒当场击毙。
我们一家,终于得救了。
来源:
浙江在线
作者:
编辑:
张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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