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今年,省委、省政府作出了“五水共治”的决策部署。这对拥有1.3万多公里大大小小河道、饱受水质性缺水困扰的嘉兴来说,是挑战更是机遇。从2001年11月22日发生在苏浙交界的“民间零点”行动,到2012年9月11日的全市“治水大会”,嘉兴治水从“民之所望”发展为“施政所向”。然而,水终究是流动的,河道纵横交错、跨市跨省,仅靠一地的努力恐怕难以交上一份人民群众满意的治水答卷。从今天开始,本报推出“穿越边界看治水”系列报道,记者通过穿越省与省、市与市、镇与镇、村与村的边界,力求在“水”与“岸”之间探求真相;在“彼”与“此”之间谋划共存;在“破”与“立”之间寻找答案。
【地理坐标】杭州塘支流大麻市河穿过余杭区运河镇东兴村,流经桐乡市大麻镇西南村和湘漾村,流向海宁市许村镇。这条穿过余杭、桐乡和海宁三地的河流,给三地带来了怎样的困惑?穿越边界看治水的首站,我们就从这条河流开始。
站在杭州塘支流大麻市河的岸边,西南村的村民会热情地细数与对岸东兴村绵延千年的唇齿相依关系。如今,令他们烦恼的是矗立在西南村与东兴村边界上的一个猪棚,3000多平方米大小,几乎没有任何污染处理设施,即便站在百米开外,也能闻到空气中飘来的浓烈猪粪味,鼎沸的猪叫声又为污浊的空气增添了几许烦躁。
就是这个横跨桐乡和余杭两地的猪棚,让方圆几里的村民苦不堪言,要求治理的呼声不绝于耳。然而,地图上的那条边界线正在成为捆住源头治水的“自缚线”。
“嘉兴市从去年开始就实行生猪养殖减量转型,这个违章猪舍列入‘三改一拆’范畴,靠近大麻镇这边的已拆了,可余杭界域内的依然没有动静。看,直排到河里的粪水哗哗地都流到我们村里了。”与猪棚相隔百来米远的大麻镇湘漾村,承接了流经东兴村和西南村的财宝漾港支流,是猪粪外排的直接受害者,面对顺流而下的污染,湘漾村党支部书记李国富很是无奈。
财宝漾港长1000米,宽约5米,是流经湘漾村的一条主要河流。由于上游违章猪棚污染物的不断排放,财宝漾港河底已经堆积了60多厘米厚的猪粪,成了一条名副其实的“猪粪河”。在今年“五水共治”中,财宝漾港被桐乡列入臭河名单。
“如果上游的猪棚不拆,我们投入再多的钱整治也是白搭。”湘漾村的村民七嘴八舌地说,“去年,我们村共拆除1000多平方米违章猪棚,生猪存栏量减少400多头。但是,村里的生态环境并没有因此而好转。治水,光靠一个地方行动不行,必须大家一起来做!”
这也是海宁人的心声。财宝漾港汇入大麻市河,最终流入杭州塘。沿河而下,不远处就是海宁市许村镇。多年来,作为下游的海宁,也一直埋怨上游带来的水污染。去年,海宁率先开展砂石料场整治,结果一家工业盐码头迁到上游,继续“安营扎寨”。“对我们下游来说,污染还在,但看得见管不着了。印染行业的整治也是如此,我们抬高了准入门槛,加大了环保执法力度,于是他们就向区域交界处转移,并凭借一块界碑与我们执法人员玩起‘游击战’。”许村镇治水办相关负责人说,就边界治水而言,必须重视顶层设计,把流域治理和区域治理结合起来,打破行政区划,进行区域统筹。
“我们都处在整个杭州塘流域内,污染整治一定要执行同样的政策,这样才能确保整个流域治理的成效。”大麻镇和许村镇的干部都表示,大家互为上下游、左右岸,市民流动频繁,产业关联密切,一旦治理政策不同步,对污染企业的驱赶很容易成为“猫捉老鼠”的游戏,哪里的治理成本低、整治行动滞后,就逃到哪里去,“政策洼地”便成了“污染高地”。
作为杭州塘区域的余杭区运河镇,在流域治水过程中,也有他们的思考。“行动一致很关键!”运河镇负责人说,温室甲鱼的治理为区域治理步调一致提供了真实范例。
去年下半年,许村镇率先启动温室甲鱼退养转产工作。然而,这谈何容易?全镇2520户农户养殖着337万平方米的温室甲鱼,占海宁温室甲鱼养殖总量的90%,每年能为许村贡献10亿元的产值。“为何别的地方能养,海宁不能养?”退养转产工作初始,养殖户有抵触情绪。紧接着,相邻的余杭也宣布全面告别“甲鱼村”,温室甲鱼养殖不多的桐乡,则以“村规民约”的形式,筑起了植根于民间的最有效防线。一个行动,三地联手,边界无缝对接。
“去年底,我们许村一家淘汰的印染企业今年出现在上游,这让我很是困惑,标准的不同步,还是会出现‘跷跷板’。”许村镇企业服务中心主任严月明期盼,在当前“五水共治”的大氛围下,区域间各类整治的标准一定要同步。目前,让许村很困惑的是,他们所淘汰的“低小散”企业,被周边地区当做“高大上”的引资项目承接。因为标准不同,产业在区域间循环。
“还是需要嘉兴层面甚至省级层面有‘一盘棋’思想啊!”这是海宁、桐乡和余杭三地人民的共同期盼。
【记者手记】
治水,渴望步调一致
边界,很容易成为水污染治理工作的灰白地带。一个跨越两地的边界猪棚,折射了当前边界治水的困境。界碑,或许可以成为推卸责任的理由,但挡不住脏空气的自由流动,挡不住水与水之间的交流,挡不住整个生态系统的退化衰败。打破行政区划分割所引发的区域行为对生态的伤害力,需要统筹规划、步调一致,这既是当下治水的课题,也是科学发展的命题。毕竟,生态是公共的,别让狭隘的边界眼光成为治水的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