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但“截断西江”后的长江我还是第一次来到,主要是想看看雄伟壮丽的三峡大坝。
随着一声长长的汽笛,我乘坐的维多利亚“凯珍”号游轮离开重庆朝天门码头,顺水而下。游轮在不紧不慢地航行,“雾都”在茫茫迷雾中渐渐消失,两岸的风光在若隐若现中慢慢后移,鬼门关、白帝城、瞿塘峡、巫峡风景依旧,但江面更宽阔了,两岸的高楼雨后春笋般涌现,一座座新城拔地而起,一条条彩虹横跨大江南北。
不知不觉中,船已经来到了举世闻名的三峡大坝。朦胧中的大坝远远望去像一条巨大的卧龙,不讲道理地横在江面上。
三峡大坝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水利枢纽工程,坝长2309米,底部宽130米,坝高185米,水库防洪容量221.5亿立方米,总装机容量1820万千瓦时,年发电量847亿千瓦,总投资1800亿元人民币。大坝可有效调控长江上游洪水,将长江中游荆江河段防洪标准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江汉平原和洞庭湖地区可免遭洪涝灾害。
三峡工程凝聚了几代人的心血。从孙中山先生1918年提出长江开发“实业计划”,到毛泽东“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的豪迈诗篇,无不寄托着一个民族的强国梦想。毛泽东生前曾说:“将来我死了,三峡工程修成后,不要忘了在祭文中提到我啊。”而今,西江石壁已立,高峡平湖已现,神女无恙,百姓安康,伟大的梦想终成现实。今天的库区新貌和三峡美景,就是对一代伟人毛泽东逝世35周年的最好祭文。
三峡工程的雄伟壮丽及其造福人类的功能与作用,有目共睹,已经无须我在这里多费口舌,我想说的是建设三峡工程的艰辛。
在创多项“世界之最”的三峡工程建设中,最艰巨的要数三峡库区的百万大移民。水库共淹没20个市县、20座城镇、114个集镇、1632家企业,搬迁移民127万。127万是一个什么概念?127万相当于欧洲15个小国的人口总和。如果把这些人排成长队,在你面前走过,假如一天按10个小时计算,那么至少要走50天。国务院三峡办主任汪啸风说:“一项工程实施百万移民,可以说是空前绝后之举。社会的关注,世人的忧虑,特别是西方某些舆论的怀疑,都让我们不得不考虑移民工程是三峡工程建设成败的关键。”
是的,党和国家的移民政策是:上移后靠,投亲靠友,政府安排。政策很客观、现实,也体现人性化,但要具体落实到每个人身上,要他们离开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转移到千里以外,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导游给我们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一位87岁的老太太,两腿已经不能走路了,当听说要搬出大山时,她坚决不同意,说是死也要死在山里。经多方做思想工作,她最终还是顾大局,舍小家,同意搬迁。在搬迁那一天,她伏在儿子背上,艰难地走出山谷,还不时地回望渐渐远去的“家”。当离开码头,船在江中停留时,这位老太太朝着自己家园的方向,跪在船舱里,长时间不肯起来,全船100多人同时跪下,齐齐叩头朝拜,场面可谓悲壮。这位老太太在新家住了不到一个星期就与世长辞了,也许是因为离开自己的家园而过度悲伤,也许是她还没有了却什么心愿,也许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也许了。导游请求在座的游客,如果你那里有移民的话一定要善待他们,因为他们是为了服从大局,为了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三峡工程而舍小家为大家的。广大移民来到祖国的四面八方,生产生活不容易,融入当地社会需要付出更多的艰辛,希望大家多多关照,务必善待他们,善待移民。每次讲到这里,导游说她的眼眶都会湿润,而下面也总会有很多人流下泪水。我不知道此时此刻有多少人像我一样流着泪,尽管泪水比不上“江州司马”,但它足以证明这是我最感动的一次旅行。
想不到此次长江之行有那么深的感慨,更想不到是在泪中告别的,但我的泪水决不是轻率和懦弱,泪水见证着祖国的伟大和民族的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