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对周围的事物往往会看轻看淡，对一些新事物的兴趣会降低，本人也不例外。早些年，面对马路上越来越多的私家车，已到知天命年纪的我，没有一丝心动。然而，后来，自己未曾去想的事还是发生了。
“老范，做一世人难得的，应该摸一把方向盘。”
“你不买车，想把钱留给孩子，还是想带到棺材里去？”
……
禁不住“乒友”(乒乓球同好者)的再三“怂恿”，我终于有点动摇，萌发了学车的冲动。
其中一个“乒友”介绍说，他的堂哥在驾校当教练。于是，2014年春节一过，我就去他堂哥所在的驾校报了名。
理论培训的第一天，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交警给学员上课。他并没有讲什么法律法规，而是讲他从警几十年来对学车、开车的体验与感悟，以及对当今“学车热”的看法。我觉得这名交警的一些话说得很有道理：是呀，年纪都一大把了，还跟着年轻人一起学车，凑什么热闹？
然而，此时的我已是骑虎难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是科目一考试、驾驶模拟培训、上街维持交通。
暑假说到就到，有时间“上车”了。于是，我主动约了教练几次。那天，我和三个小姑娘坐在教练车里，终于摸上了方向盘。可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兴奋劲，反倒感觉有点紧张。教练烟瘾有些大，时不时地抽烟。他并没因我是他堂弟介绍来的，也不看我比他年纪大而给我一点面子，说话口气有点粗俗，有几句讲得甚至有点难听，完全把我当小毛孩看待。我对他的好感一点也没有了。
第三次练车时，我做错了一个动作，教练狠狠地骂了我几句。我一紧张，踩着离合器的左脚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谁知这一幕恰好被教练发现，他不耐烦地说：“脚抖好开车啊？下车！”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真的好尴尬。练车结束时，他叫同车的三个姑娘在档案上签了字(准备帮她们约考)，却把我晾在一边，冷笑地说：“你还早着呢！”我听了，虽然有点不悦，但嘴上没有吭声。
没想到，那天学车之后，教练好长时间都没有约我练车。我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就主动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再上车。他却以学员多忙不过来敷衍我。我想，自己并不急于开车，等就等呗。
假期即将过去，教练那儿依旧没有回应，坏消息倒有一个。我从一个认识的“学弟”那儿得知，教练把我“抖脚”的事传了出去。我听了，心里的气真是不打一处来：你这算什么意思？有话当面直说，何必下“冷绊子”？
我也在思忖：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教练？好像没有；是不是自己真的不是那块学车的料？不可能，骑了十几年的摩托车，没出过什么大事，感觉我头脑和手脚还算灵活啊；是不是连起码的“潜规则”都不懂？这倒是有可能，因为认识教练至今，我连一根烟都没“意思”过。
很快就到了年底，我向教练发出了最后“通牒”，问他到底什么怎么样。他吞吞吐吐，不置可否。积郁了几个月的怨气终于爆发了，当下我就炒了他的“鱿鱼”。也就在这个时候，毛脚女婿开车不小心出了一起大事故。双重“打击”之下，我学车的信心几乎降至冰点。
2015年这一年，我虽不忘“初心”，但心里一直在纠结：继续学的话，到哪里去找熟悉的服务态度又好的教练；不学的话，白白浪费了一笔钱。遇到熟人问到“驾照拿到了没有”，我只能找借口搪塞，心里很不是滋味。
到了2016年上半年，事情开始出现转机。有一天，球馆里出现了一张新面孔。打听之后，才知道他是某驾校的教练。看得出，他的球技不咋的，但劲头很足。我想，凭自己得过全镇冠军的球技，我完全可以当他的教练。你我何不优势互补呢？于是，我就主动和他套近乎，经常陪他练球。混熟之后，我试探性地问他：“你看我这架势学车行不行？”不料他反问道：“怎么不行？”我一听，心里就有眉目了。
与此同时，还有两个人的境遇也增添了我重新学车的信心。一个是堂侄子。那天，路上偶遇。他欣喜地告诉我驾照拿到了，正筹钱买车。我想：“吊儿郎当一个，你能考出，我就考不出？不信那个邪！”还有一个人便是我的小舅子。在我看来，他似乎不该学车，一来视力不好，二来儿子的终身大事尚未完成，经济压力较大。令我没想到是，他也在驾校报了名。
暑假又到了，我迫不及待地到新教练那儿报名学车。因为是教练介绍，驾校给了我一个优惠的价格。教练还特意安排我和两个年纪相仿的学员一起学，各方面照顾都很周到。尽管教练不抽烟，但第一次上车时，我出于礼节考虑，给了他两包烟。他叫我下次别再浪费钱。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明显感觉到我们花的学时比别人要多，心想：这一次自己要好好学了，决不能半途而废。不然，将来万一遇到那个爱从门缝里瞧人的前任教练，憋在心中的这口“恶气”怎么出？所以，尽管那段时间炎热难耐，学车枯燥乏味，但我还是坚持了下来。
场地考试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我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紧张。其紧张程度，可以说不亚于当年参加高考。同车的一个“学姐”，这次是补考，她的压力比谁都大。我还得知，小舅子的场地考，第一次也没通过，第二次补考时，他事先吃了镇定药。我也担心自己需要补考，倒不是怕多花几百块补考费的问题，而是怕耗不起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临考的前一天晚上，我睡得不是那么安稳。
第二天，教练载着我们早早地赶到了考场。进入候考大厅，眼前的情形着实叫人吃惊不少，偌大的厅里，黑压压的一片，足足有三四百号考生。洗手间里的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我想，这都是“紧张”给闹的。我没有吃药，不停地安慰自己静下心来。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我终于坐到了考试车上。此时，我感觉头脑反倒显得特别清醒。听着电脑指令，我有条不紊地操纵着车子。十几分钟过后，当听到“考试成绩合格，请将车辆开回”这句话的时候，我不由地深舒了一口气。
过了十来天，即将面临路考，我又是几分担心。庆幸的是，那天同车的四个考生中，就我一个顺利通过。我清楚地记得，2016年8月17日，我顺利通过了第二次理论考，终于拿到了驾照。
本想请教练吃顿饭表示一下谢意，谁知他百般推辞。无奈之下，我买了两瓶酒送到他府上，略表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