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风

　　开始了解洛东的白菜和冬瓜，还是在42年前的1975年。

　　那年11月，我随以当时嘉兴县商业局工作人员为主体组成的工作组，加入了以杭州大学地理系师生为主的一支浙江省“农业学大寨”工作队，来到位于嘉兴县西北方向的洛东公社(现为新塍镇洛东村)，帮助和推动洛东公社“农业学大寨运动”的深入发展。到达公社后，我和杭州大学地理系六名师生组成一个工作小组，被派住到当时公社所在地曙光大队，住的是大队里一间很大的蚕室。我们吃在大队部，大队安排一位五十来岁的陈姓师傅负责我们七个人的一日三餐，就此与洛东的大白菜结了缘。

　　那时，每人每月只有四两肉的定量供应，豆制品也是定量，因此，食堂每天的主菜就是青菜萝卜大白菜，吃的最多则是洛东自产的大白菜。深秋时光，在洛东广袤的田野上除了水田里待收割的水稻，在岸地和村民的房前屋后，除了零星的青菜和萝卜，种植最多的就是一棵棵长得很大的白菜。洛东的大白菜还真是很好吃，陈师傅总是变换着吃法，用大白菜炒榨菜、炒豆腐干，要是能加入几条肉丝，大家都吃得喜滋滋的。

　　1976年三四月，杭州大学工作队接到上级通知，提前结束在洛东“农业学大寨”的任务返回学校，我们嘉兴的部分同志也提前返回原单位，剩下十余人继续留在洛东。我则被安排到公社所在地西文化桥，一日三餐也改在公社食堂。经过霜打以后的大白菜，软糯中带有一股淡淡的甜味，吃起来味道更加好，哪怕只是清炒大白菜。

　　之后，随着季节变化，大白菜逐渐从我们的伙食中退出，到了夏天，洛东的冬瓜开始成为饭菜中的主角。因为食材单调，食堂的师傅也是变着法儿将冬瓜菜弄得尽量丰富多彩。炒冬瓜块、炒冬瓜条、炒冬瓜片、蕃茄冬瓜汤、咸菜冬瓜汤……要是某一天吃的是咸肉冬瓜汤，那漂浮在冬瓜汤上的油花，那夹精夹肥的咸肉，更是吊足大家的胃口。这顿的冬瓜，因为吸附了咸肉的鲜香，特别好吃。厨房师傅会因为这顿饭菜特别“丰盛”，显得十分兴奋。至今，我还能回味起当年在洛东吃的咸肉冬瓜汤味道。

　　大白菜，十字花科芸薹属叶用蔬菜；冬瓜，葫芦科植物冬瓜的成熟果实。两种再普通不过的家常蔬菜。虽然我在洛东只待了短短的11个月，但对洛东的冬瓜和大白菜总有一种留恋。当年，在嘉兴街头见到肩挑一担大白菜或冬瓜的农民，明知他们从洛东来，依旧会问一声：“你是啥地方的？”听到对方说是洛东，总感到亲切。再问他是哪个大队、今年的大白菜和冬瓜收成如何等等，最后再买上一株大白菜或是一块冬瓜。

　　我曾向一位“老洛东”了解：洛东公社种植大白菜和冬瓜，最早可追溯到上世纪五十年代。到六十年代，洛东乡种植大白菜和冬瓜已经普及，几乎各家各户都会在自留地种上这两种蔬菜。那时，洛东公社和和嘉兴县其他农村一样，经济基础薄弱，物质匮乏，农民生活十分艰苦。相当长的时期里，洛东大白菜和冬瓜是当地的主要经济作物。虽然这两种蔬菜价格十分低廉，但仍是洛东农民除工分收入以外重要经济来源之一。

　　后来，随着农村发展的巨大变化，洛东大白菜和冬瓜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如今，几乎一年四季都能在超市买到白菜和冬瓜，但我还是常常想起洛东的大白菜和冬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