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读小学”从字眼上看,即为耕与读相结合,劳动与读书相结合。
1965年,当时分管公社教育工作的陆舜华到我们大队与大队干部商讨,成立耕读小学试验班。经商议决定后,先由我在本生产队试点,开办耕读小学,然后再全面推开。
受命后,我在自己生产队的仓库内筹备起了教室。说实话,名义上是“学校”,实际上是七八个到了学龄期却因种种原因未上学的娃娃,小的7岁,大的10岁。开学头一天,家长们热情很高,把家里的桌子、凳子尽往“学校”里搬。
上午,孩子们参加家里的劳动,如割草、做家务等,下午则正式上课。当时没有课本,我就到大队部,用钢板刻印了“金、木、水、火、土”等简单的字和词语,然后用订书机装订成册,人手一本。
记得第一次上课,我先讲了为什么要读书识字,以及祖辈们不识字的苦处,让他们了解读书识字的重要性,然后又讲了如何读好书、写好字的道理。生产队还特意买了一块黑板,买了粉笔。老队长对我期望很大,经常对我唠叨一定要将这些娃娃培养好。我也决心全力以赴,不辱使命。娃娃们也十分听话,准时到校,学习很用功。同室知识青年看我能作为一名耕读小学的“老师”为学生上课,很是羡慕,可他不知我背后的辛苦。由于是半耕半读,我没有星期天,从下午社员们出工开始,我一直要教到社员们收工方罢。皇天不负有心人,由于我们的努力,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娃娃们竟能认识五六百字。家长们很开心,从此都放心让我教他们的孩子。我也别出心裁地将语文和算术一起教。很快,娃娃们不仅能读写字、词,还能做算术的加减法。并且,我安排了一个月一次测验,一学期两次考试,以检验娃娃的学习状况。每逢生产队放假,我便往镇上的家里跑,去看望多日未见的母亲及妹妹。
一次,我发现有一名学生已连续两天没来上课,家长也没有告知我原因。放学后,我便去了这名学生的家里,发现这孩子感冒了,已连续两天发高烧。那之后的第四天,这名学生终于病愈回到了课堂,而我则破例在晚上到他家去,为他补上三天落下的课程。家长很是感动,连说:“谢谢王老师!”这时,我的心里感到十分快慰。说实话,就在我到耕读小学任教后,平时无论在劳作时,或是空余时间,一些老年的农民朋友都不再称呼我“小王”,而是尊称我“王老师”。这让我觉得有点难为情,可心里又十分受用。
第二年春季,嘉兴召开第一次耕读小学教师表彰会,我幸运地被评为“嘉兴耕读小学先进教师”,还在大会上作了经验介绍。会后,在王店公社召开的教师会议上,公社领导也让我在会上发言,介绍办学经验。由于我连续几天在县上、公社开会,学生们的课程落下了。回来后,我抓紧生产队休息放假的机会,给学生们补课。
“文革”开始后,耕读小学也结束了。我被抽到由群联、高峰、向阳三个大队联办的全日制初中班教书。
因为在耕读小学接受了基础教育,那七八个原先不识字的“文盲”娃娃,后来全部顺利地插班进入正规全日制小学继续念书。如今,他们都在各行各业成为了骨干。每当在路上碰到我,已入中年的他们总还会尊敬地称呼我一声“王老师”。这时,我的心里就如同灌了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