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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蚕
2016年5月6日 14:36 来源: 嘉兴日报 徐如松

   ※地域风

  翁卷云:“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这首入选小学四年级的古诗,摹尽了农村阴历四月的忙碌景象。翁卷是“永嘉学派”,因了气候关系,在浙北,这样忙碌的景象似乎要稍稍推迟几日。

  近日返乡,看到房前屋后桑叶翠绿,茁壮而长。问及春蚕事宜,父亲告诉我,以前都是谷雨之后布春蚕,如今大家忙于做羊毛衫生意,村里几乎没人再养蚕了。这使我不禁感慨起来。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养蚕时节,村民像参加战斗一样,分秒必争,有条不紊,紧张严肃。

  清明过后,天气转暖。遇到晴天,父亲和大姐就开始洗蚕匾。父亲先搬梯子,把搁在屋梁两根木头之间的蚕匾取下来,下面的人一一接应。我们帮衬着,把蚕匾运到河滩。为了不使蚕匾“漂洋过海”,父亲会用一根绳子把蚕匾串起来。洗净之后,我学着大姐的样子,把蚕匾像斗笠一样顶在头顶,运回到自家廊檐下,靠在墙上、树上,甚至篱笆上晾晒。吃过午饭后,父亲用喷雾器对着蚕匾洒漂白粉。只见一股白雾伴随着刺鼻的气味,蚕匾上留下几道泡沫的痕迹。

  我刚懂事那会儿还没有承包到户,春蚕由生产队统一饲养。我大姐聪慧勤快,每年都当选“蚕花姑娘”。这在当时算一份荣耀。那时,队里的蚕室布置考究,专门吊成平顶(俗称“灰顶”),地上平铺着青砖,还装有百叶龙似的“地热系统”——由直径二十厘米、长四十厘米的特制瓦罐一节一节套成,呈“S”型分布,入口处外连“地灶”。所谓“地灶”,就是只有烧柴口,上面不按锅子,目的只在于将烟火通过“地热系统”传遍蚕室,借此提高蚕室温度,废烟气最终从出口处排出。据说这套“地热系统”颇为讲究,稍有不慎就会漏烟,而蚕宝宝是最怕烟熏的。

  我对蚕室很好奇,常常借着给地灶烧火,钻进蚕室去看挂在蚕簖上的温度计——八五砖大小的湖蓝色木板上,并排着两根玻璃管,里面是鲜红的水银柱,一根“摄氏”,一根“华氏”。我搞不清有了“摄氏”为什么还要“华氏”。每天广播里天气预报,也从未听说有什么“华氏”。问大姐,也得不到确切的答案。我那时候的想法是,大概蚕宝宝的温度和人是不一样的。

  春蚕从收蚕到头眠、二眠,最后上山,大约二十多天。上山前后,春花开始收成,农活繁多,但蚕宝宝娇嫩,不能吃带露水的桑叶,所以开早工是经常的事。那段时间,我放学回家的头等大事,就是帮父母采桑叶。父亲用桑剪将带叶的桑条剪下来,捆成捆,掮到打谷场上,母亲带着我们采桑叶——将桑条上的桑叶一张一张采摘到桑篰里。这活儿看似轻松,其实是很伤手皮的,不一会儿双手就起了水泡,而且还有蚂蚁,甚至“黄金刺毛”。那都是儿童的天敌。我后来读到《陌上桑》,诗中说“罗敷喜蚕桑,采桑城南隅”,一下就明白了“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道理。

  采桑叶虽苦,但我们却乐意“敲桑条皮”。左手捏着采光了叶子的桑条,按在一个石墩上,右手拿榔头从头至尾敲打,将桑皮剥下来。凑齐十多根,就扎成一小把,挂在竹竿上。晒干之后,拿到供销社收购部出售,大概五分钱一斤。我每次出售,都能卖到一张“女民兵开拖拉机”(一元)。用零钱买一根冰棒,边吮边回家,甭提有多开心了。

  蚕宝宝要上山了。先从蚕匾中捉到脸盆里,再均匀地撒在“蚕毛柴”上。蚕宝宝有些爬在柴梗上,有些跌落在地……四五天之后,茧子收获了。只见一把把“蚕毛柴”,像一束束玫瑰花一样,“花瓣”上结满了白花花的茧子。采茧子的时候,我们双膝夹紧,双手左右开弓。此情此景,我后来经常与《采茶舞曲》联想到一起。

  生产队采得的茧子,一担一担装在水泥船里,上面罩一张尼龙纸,摇船到公社茧厂,由他们统一收购。后来承包到户了,我家的茧子也是这样出售的。只是后来听人说,临县的茧价要高一些。可我父亲胆小,不敢冒这个险。再后来,出现了小贩上门,议价收购……现在想来,这世界着实变化太快。

标签:原创 责任编辑: 谢冬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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