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风
-沈志荣
笔者祖居与栖真寺一水之隔的金字圩,自幼便对栖真寺有种难以割舍的情怀。
栖真寺,旧称栖真禅寺,以殿堂成群、佛像众多、香火旺盛而闻名于杭嘉湖一带。禅寺创建于北宋开宝二年(969),几经毁修,至今已有1000余年历史。鼎盛时期,占地面积7000余平方米,僧100余人。1952年,寺庙成为“破除迷信”的主要对象,各地普遍将寺庙改建成集体粮仓或作他用,栖真寺也未能幸免。是年起,禅寺大部分建筑陆续拆除而改建成粮仓。所幸,原山门前两棵古银杏树尚存。这两棵古银杏树极壮伟,合数抱。20世纪80年代,其中一棵遭雷击,几近于毙。未料,数年后枯枝复挺萌新,里人皆叹。
记忆中,栖真寺前有块大白场,沿河种有野栗子树,秋风一吹,叶落满地。野栗子也随风坠落满地,这可是小孩子最喜欢的玩物了,只要插上一根火柴梗,贯穿其间,用手一捻,就可飞旋起来。小伙伴们还常比赛谁的转得急、转得久,放学的孩童常结伴去捡拾来玩。儿时,我常跟着族中的兄长们,撑着小木船沿寺河入内割羊草。禅寺西北一隅的墓塔(时已坍圮),曾是历代栖真寺高僧圆寂后的栖息地。然我们这群尚不谙世事的顽童,总爱穿梭其间玩捉迷藏游戏。
20世纪60年代末,因中苏关系恶化,“深挖洞”运动兴起。我正上初中,学校也停课参与。因学校所在地无处可挖,防空洞便选址于栖真寺墓塔之东、面积约四五亩的原“栖真农中”学农基地。这儿紧临护寺内河,河岸高达近四米,土质坚硬。我们每天肩扛特制的短柄铁鎝、铲子及簸箕,怀揣毛主席语录,高举毛主席画像及五星红旗,呈两路纵队,自集镇最东面麟湖桥边的圣堂庵(学校所在地)前往栖真寺。栖真寺内,传出阵阵口令声、冲杀声,那是全公社武装民兵在寺里集训,整座禅寺笼罩在并不协调的森严之中。当时,栖真寺除了两棵千年古银杏及大雄宝殿,寺院里一片空旷,全公社一系列重大政治集会也常在这里举行。
我们这些学生来到工地,将主席画像及五星红旗插在西面高地。空旷的学农基地上,早已撒好了纵横交错的石灰线,南北、东西成“十”字走向的战壕轮廓线交错分明,战壕轮廓线上,每隔10米左右,延伸出一条防空洞轮廓线。任务落实到位,战壕工程分到各班级,防空洞工程分到自然小组。两个班近90位同学,按八人一组分设10多个小组,先挖南北纵向的战壕,然后是东西横向的战壕,战壕十字沟通后,再依次开挖防空洞。这项工程耗时之长、规模之巨,也是令人惊叹的,足足消耗了我们大半个学期的宝贵时间。
防空洞挖成后,举行过两次防空演习。1969年那个初冬,我们挖掘的防空洞工事被上级人防部门选为防空演习的场所。记得演习之前,公社人武部干事为我们进行了演习辅导,他向我们讲解了相关防空知识,介绍怎样在遭空袭时做到井然有序地进入防空洞,以及用湿毛巾捂住口鼻以防御化学武器袭击等。防空演习开始了,阵阵急促的军号声响起,班级各自然小组依次下防空洞进入防空状态。集训的武装民兵肩背武器也下来了,训练有素的他们,一会儿工夫即各就各位,真正做到了“静、齐、快”。紧接着,下来两副担架,上面躺着两名“负了伤”的同学。几个民兵佝偻着腰,抬着担架来到相对空阔处,“陪护”的医生放下药箱,招呼几个同学模拟为“伤员”包扎伤口。过了一会儿,防空警报解除,大家又井然有序地回到地面。紧张之余,我们感到特别兴奋。
记得那防空洞有几处挖得很深,蜿蜒曲折,就像迷宫一样。我们一群孩子常去那儿钻洞玩,有几次钻来钻去差点儿找不到出口。20世纪70年代中期,为防小孩钻防空洞发生意外,有关部门将其推平了,把那块面积不小的土地划给了附近的生产队,另留有一小块地,则交由栖真大队医疗站培植中草药。那时我恰好是赤脚医生,与另两人轮流管理着这块药田。我们种上了叫佩兰叶的草药,一年两茬,收割后卖给中药店,所得用来贴补医疗站的日常开支。这块药田还种植过薏米仁、杜仲、鸭跖草、白毛夏枯草等数十种中草药,以备治病之需。
古刹栖真寺,荫护一方热土,造福当地百姓。20世纪90年代初,栖真乡人民政府向嘉兴市郊区人民政府提交了《关于要求开放栖真寺的报告》。在那之后,嘉兴市政协委员缪惠新在市政协会议上提交了关于重建栖真禅寺、处理好房产归属及栖真寺固有土地问题的提案。1994年8月23日,郊区人民政府批复,同意开放栖真寺。2009年1月,秀洲区政协会议上,笔者又提交了关于《加速开发栖真寺,积极壮大旅游业》的提案。如今,栖真寺已重新对外开放,佛教圣地再展新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