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先前连日阴雨，加上后续多日的低温橙色预警，老天爷好像跟谁怄气似的，整天板着个脸。用寒气编织的灰暗天幕中，原本刚烈的太阳像被阴冷桎梏了手脚。

　　病后在家休养的我，有些憋不住了。于是乎，我戴上了帽子、口罩和手套，围上了几年没用的围巾。全副武装，将自己裹得像只粽子一般。

　　刚出门，拐了个弯，发现自家这幢楼房的东墙外，石子停车场上，有好些水坑。起先认为是前段时间下雨，这里的积水排出不去所留下的水潭，也没在意。但继续往南走，发现水泥路边有水在汩汩地冒出来。我的第一反应是自来水管破裂了——如果时间长了，不但会造成水资源浪费，更有可能会在地下形成空洞，造成房子的地基塌陷。我用手机拍了张照片，赶紧去水务集团报告。

　　路程不远，距我家不过三四百米路，那里的人已经开始上班了。窗口有个椅子，我坐下后，脸刚好正对里面。小姑娘右手端着奶茶，左手捏着个粽子，将审视的眼光慷慨地投给了我：“你有什么事？”“我要报告我们那里的水在漏，估计自来水管破了。”我急忙说。然后，边给她看照片边将具体位置描述给她。她说：“好的，等工人来了就去修。”

　　话说完了，我站起来离开，沿着自己拟定的路线继续走。但我放不下心，又折了回来。我想起两年前镇上一个居民家里的漏水事故，担心工人找不到地方，我得去现场等着。

　　那次，那家户主随儿子住城里，人长期不在家。未想到埋在地下的水管破裂，造成漏水。等主人回来，抄表员递给他水费发票的时候，他惊呆了。他恍然大悟，肯定是哪个地方漏水了。实际上，人要是在家里面，仔细听听都能听出水流声，只是不留意而已。等挖开水泥地的表层，一个约两立方米的窟窿就呈现在眼前。几千块钱的水费，谁负担？房子的墙脚都悬空了，差点儿殃及邻居，如何处理？最终怎么了结的，我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事情很糟糕，处理起来很费精力。

　　我们这里不知已经漏了多长时间——我一路寻思着。回到现场后，我想掀开安装整幢楼水表的窨井的盖子，看看水表有没有在跑字。试了几次，因为病体不给力，都没成功。后来，到街上灯具店里，叫了老板来，才将盖子打开。

　　一字排开的水表，不知哪一个是谁家的。不过，值得欣慰的是，楼里的人都上班去了，所有的水表指针都岿然不动。很好！我心里的那块石头落了地。

　　没多久，水务集团的工人开着车、拿着工具来了。正在我给他们指指点点的时候，我们楼上的邻居阿金来了，他说：“严老师，你身体刚做了手术，让他们动。”

　　我说：“我没动，只是跟他们说水管走向的可能性。”

　　“原来是老师啊，感谢你给我们报信！”领头的工人师傅说。“这不算什么事，不用谢！何况当时我也不知道损失的是公家还是我自己呢。”

　　工人师傅从冒水的地方开始挖石子地面了。看到他们已经开工作业，我就沿着平安路，安心地往南走。一路上，身穿红马甲的志愿者在为整治电瓶车行驶站着岗；保洁员在有次序地打扫街道；汽车在“礼让行人”的白线前静候路人过马路……

　　拐过红绿灯，就是桐乡至德清的公路。那里人来车往，十分繁忙。走了大约二百米的路，我突然看到主干道的一辆货车上突然掉下一个白色的东西来，后面的车辆急忙打方向盘避让。白色的东西随着疾驰而过的汽车在路面移动，路线很不规律。经过的车辆都是刹车、打灯、绕行。我看到这种情景，觉得很是危险：万一有司机到了眼前才突然发现这个障碍物，急打方向盘，很可能酿成事故，应尽快将它移开。

　　但是，我又考虑：一旦那东西很值钱，怎么办？为了不被怀疑，我先给它拍个照，以便留下证据，再实施“救援”。我打算在车流间隙跨过护栏去，如果发现是值钱的东西，就报警。

　　“间隙”来了，我以病后最快的小跑速度实施“行动计划”——原来是一捆泡沫包装盒子。幸亏体积大重量轻，我并不费力地将它挪到了护栏外面。价值不大，我也无需报案了，如果物主回来寻找，也应该看得见。我将它固定在护栏上之后，继续“我行我素”去了。

　　马路上的障碍排除了，我像运动员站上奥运领奖台那么兴奋。回过头来，我又给这条马路拍了张照。这微不足道的事竟能牵动我的如许神经，也许是大病之后特别的一种心理慰藉吧。

　　回家后，我还沉浸在刚才的小事中，就将拍摄的几张照片传到了朋友圈里，还附了几句话：“出门见水坑，原是水管喷。叫来维修工，自歇走南门。桐德路中央，泡沫把祸殃。司机绕道走，病体排障忙。”传输完毕，我自足地闭目养神起来。

　　一个多小时后，打开微信，发现这条微信已收到了65个赞，还有好多的留言。我不经意的行为，得到了这么多的关注，我的幸福指数再一次提升。

　　最后，我想凑个吉利数字，六六大顺！所以，我自己也给这条微信点了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