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风

　　下课时，走进办公室竟然发现了一小篮桑果。颗粒大而饱满，或红紫或乌紫，还泛着一层晶亮透明的光泽，煞是可爱。

　　有些惊奇，这是哪儿来的？胡老师笑着告知，是学生去南梅村搞实践活动，刚从桑树上采摘而来。甚是惊喜，随即拿了一颗塞进嘴里……

　　不由得，忆起了小村里采摘桑果的光阴。

　　彼时，桑果成熟的五月是乡下孩子最快活的一段日子。上学路上，放学归家，连课间十分钟还要跑到操场边的桑园里采几颗吃。那些天，每个孩子的手上、嘴边，甚至脸颊都沾了桑汁的紫痕。但是谁也不笑话谁，一年中难得有这么多果子可以任意享用，实在是妙极了。嘴巴乌嘟嘟算什么，弄个大花脸算什么，只要有那酸甜可口的美味就足矣。不仅如此，还要装满小口袋，才不去管汁液会染脏衣裤而遭到妈妈的责骂。“叮当叮当”，上课铃响了，我们才撒开腿跑向教室。没一会儿，馋虫又出来捣乱了，眼疾手快地抓一颗偷着吃、偷着乐……

　　如今，在一年四季都有新鲜瓜果吃的孩子们看来，这是不可思议的。但在当时，实乃不足为奇——四月花开，五月里的桃儿、梨儿都还是青涩涩的小果子，栽种不久的黄瓜、西瓜都还在拔苗长藤蔓。熬了一个冬季，又加一个春季，远离瓜果的日子该有多么漫长啊。所以，在没有零食的年代，新一年里最早成熟的紫嘟嘟的桑果哟，颗颗都是诱惑；这桑园里随手可摘的酸甜可口的桑果哟，颗颗都是美味。伸长脖子，眼巴巴盼了这么久，岂能不嘴馋呢？

　　少时的我们，个个都是攀枝高手。桑果中，最好吃的要数“火桑果”，个大味甜。火桑树比普通桑树大好几倍，整个村子仅有五六棵而已，大都种在桑园的中央。它们“鹤立桑群”，远远就能望见。我们就像猴子一样，三下五除二爬上顶高的树杈。小伙伴们喜欢在同一棵火桑树上争着采摘、抢着吃果。然后，攀着一根横斜逸出的粗壮桑枝，玩起荡秋千和“翻筋斗”游戏。

　　采桑果除了吃，还能“赚外快”。姐姐背了竹篓，带着我和妹妹钻进一个个桑园。虽然只卖得几角钱，却高兴得很——我们能购买一块盼望已久的“香橡皮”，或者添加一支有着漂亮花纹的铅笔了。

　　晚上逛超市，看到一小盒桑果竟然要卖八元钱，可谓身价涨了百倍。据说有研究已经证实，桑果作为纯天然的绿色果子，营养是苹果的5～6倍，是葡萄的4倍，是“二十一世纪的最佳保健果品”。于是，桑果这种过往岁月中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一下子升值了。

　　周末，和姊妹一起归乡帮父母“摇柴龙”。母亲说，老屋旁的火桑果挂满了。我们赶紧过去瞧，淡红的、深红的、紫红的、乌黑的……一颗颗桑果缀在翠叶间，枝条都被压弯了。我们乐得简直手舞足蹈，赶紧钻入树枝间忙碌起来。乌紫熟透的桑果占了半数，抬手就能抓到几颗。我说，噶好的桑果不摘来吃，怪可惜的。母亲说，苹果、橘子、西瓜等水果经常吃，谁也不稀罕这个了。想来也是，在我的童年生活中，桑果从来不登大雅之堂——用来招待客人。它只能在野地里随摘随吃才有味儿。

　　我们便摘边吃，一颗、两颗、三颗……哦，记忆深处的那种诱人的甜蜜、无拘的快乐和野性的张扬，重回我的心头。原来，童年的美好情怀一直在，一直被很好地珍藏着。

　　我们采摘得欢天喜地，没多大功夫，小竹篮就装得满满当当。瞧，颗粒大而饱满，或红紫或乌紫，还泛着一层晶亮透明的光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