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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蔗
2018年1月26日 09:07 来源:嘉兴日报 徐如松

  ※旧时光

  

  我总以为甘蔗归类于水果显得别扭,明明是枝干,怎么变成了果实?但从小到大,人们都习惯称之为水果。有一阵,饭店里端上来的水果拼盘,总有甘蔗的份。厨师将甘蔗去皮,切成香烟长短的片状,有着如同芝麻开花一般的好口彩。

  打我记事起,就知道甘蔗是过年走亲戚时,长辈给小孩的“好东西”之一,显然是有节节高之寓意。年关临近,爸爸在置办年货时,总要算计有多少小客人,买一肩还是两肩甘蔗。这里需要说明的是这个“肩”字,它是个量词,“一肩甘蔗”指十根一捆的甘蔗。农民从田里收起甘蔗,用蔗叶捆扎成“一肩肩”,便于存放和运输。记得上小学时,临近寒假,我每天经过集镇的标志性桥梁,向下望,总会发现河埠头停着几只甘蔗船。船舱内,一肩肩的甘蔗横平竖直,叠得整整齐齐,船尾的小舱用尼龙纸搭了个弧形棚,那是卖甘蔗人吃住的地方。

  爸爸知道家里养着几只“馋猫”。每次买回一肩甘蔗时,他总会特意簖一根甘蔗,给我们解馋。哥哥妹妹和我每人两节,三下五除二就咬完,太不经吃了,但吃完了也没办法,只能看着还没吃完的人咂嘴巴。爸爸将买来的一肩甘蔗包上稻草,做好防冻工作,放在房间门后的角落里。我每天临睡前,总要看看这些甘蔗,盼望着新年早些到来。

  我家的习俗是正月初一继续在家团圆,初二开始走亲戚,不是舅舅家,就是姑姑家。爸爸说,重要亲戚要早安排,远亲只要在元宵节前走完就行。事实也是这样,我发现大姐找了男友后,准姐夫总是年初一就登门而来。

  舅舅家的婆媳关系不好,外婆很早就分灶生活。所以到舅舅家作客,实际是走了两家。妈妈一直耿耿于怀,我却觉得有意外的收获——因为去一趟舅舅家,能够拿到两份“好东西”。你试想一下,在回家的羊肠道上,一个小男孩雄赳赳气昂昂地扛着两根甘蔗,像小八路缴获了两支三八枪,那股兴奋之情怎么形容呢?我再小一些的时候,家庭经济条件更差,爸妈关照我做客只能吃一块肉,看鱼(就是如今的青鱼干)只能看不能吃。那时,舅舅也舍不得送整根甘蔗,只是事先将甘蔗连皮斩成一节一节。当我们回家的时候,舅妈拎个篮子送我们一程,顺便将几节甘蔗,还有一把荸荠和两个白焐蛋往我的衣袋里塞。我双手接过舅妈递过来的甘蔗,还主动张开衣袋,配合舅妈往袋里装荸荠……妈妈责怪我不懂事,舅妈说小孩都这样。弯过几道田塍,等看不见舅妈家了,妈妈就会要求我将衣袋里的荸荠、白焐蛋拿出来,放到原先盛放糕饼的竹篓里,说是担心蹦蹦跳跳给弄丢了,其实是怕我在回家的路上吃成个“七把叉”。

  如今水果店出售的甘蔗都来自广东,诸红色,有两米多长。我小时候吃到的甘蔗都是本地产,黛青色,与小朋友一般长短。说是本地产,但我从未发现生产队里种过甘蔗,就是承包到户后,也鲜有人家种甘蔗。爸爸说是囿于技术,后来有人从外地学了技术,回来试种,终获成功。要想甘蔗茁壮成长,关键要选节疤饱满的甘蔗作为种子。春暖花开之际,甘蔗横埋在田里,施上猪羊灰,一个节疤芽就能长出一根甘蔗来。相对于一望无垠的水稻来说,尽管只有一小块甘蔗田,也足以令人神往。我读初三时,背诵过战士诗人郭小川的《青纱帐——甘蔗林》:“南方的甘蔗林呢,处处有欢欣的吟唱!”“南方的甘蔗林呢,时时有节日的盛装!”甘蔗多到成林,那该是怎样盛大的场面?真叫人浮想联翩。

  多年以后,我有机会到广西出差,在南宁去往北海的大巴上,我眺望窗外,左看是甘蔗林,右看也是甘蔗林,车行一小时,满眼还是甘蔗林。我在心里默念着郭小川的诗句,似乎找到了诗人那颗驿动而滚烫的心。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为人师的我们是“快乐的单身汉”。冬日午后,轮流到街上称两斤“傻子瓜子”、簖两根甘蔗,然后聚集在宿舍外的走廊上晒太阳闲聊,真是莫大的享受。嗑一会儿瓜子,啃一节甘蔗,不彻底消灭干净,那是绝对停不下来的,真像吸烟成瘾的人嘴上说不吸了但还在伸手接别人递上来的烟一样。如果正好有学生来交订正的作业,我就挥挥手说“等会儿再说”,我这副狼吞虎咽的吃相,没多时便传遍了教室。

  那时,甘蔗一元一根,我觉得金贵,如今虽然变成十元一根,但我觉得它在水果中最价廉物美。眼下正值甘蔗上市季节,我还是像孩童那样喜欢吃甘蔗。每当我坐在沙发里看电视的时候,我就会拿起一节甘蔗啃起来,顿生时光倒流的感觉。

标签:原创 责任编辑:平彩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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