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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床头柜
2017年12月29日 08:54 来源:嘉兴日报 孟金根

  ※旧时光

  家里的床头柜是我结婚时做的,到现在已有35年,也算是一个老物件了。

  这个柜子,是我们这个年龄的人结婚时标配。当时的人结婚,家具都请木匠师傅到家里来做。木头呢,有的来自自家地里,最多的是楝树,还有一些其他杂树,如泡桐之类,也有政府分配的。哪一家有儿子要结婚,就向大队里申请,大队会根据实际情况分配买木头的名额。我结婚用来做家具的木头,就是向大队申请后到供销社木材行买来的。记得当时我们大队分到的木头有松木,也有杂木。做家具,松木为好,但凭票购买时,木材行里是搭配的,我家买到的三分之一是杂木。用松木做了一个三联式的大衣橱、一个五斗橱,用杂木做了一个被橱,还有一个床头柜。床头柜新做好的时候,木质光滑,看起来很漂亮,有点古木的味道,可是一年以后,那杂木就露馅了,木板翘得不成形,门也关不上,台面也不平了。

  但我没有把它处理掉,因为它见证了我的婚姻,在上面点过新婚红火的香烛,放过青梅竹马的老婆的梳妆盒,也许它还听到了我们新婚之夜的甜蜜话语。我不舍得丢弃,它一直陪我和妻子到了六十花甲。现在,它和我们一样进入了老年,上面的漆脱落了,色质也暗淡了不少,木板上烙下了岁月的痕迹。

  星期天,老婆对我说,隔壁邻居说,以前村里发过一本股单,问我们还有没有,有的话可以拿到村里去。我说,那你去床头柜里找找看呀,床头柜可是一个百宝箱呦。

  老婆说:“我又不识字,你去找!”

  接令的我,来到房里,把柜子的抽屉拉出来,放到地上,一一分拣里面的东西,寻找那本在10多年前发的小本子。

  抽屉不大,里面只能放些小证书、票据之类的小东西。大都是我和女儿的,学生证啦,聘书啦,毕业证啦,计算机合格证、教师资格证啦等等。许多物件收藏的时间不短了,里面有我读师范时的学生证,小小的塑料套子,已经有些发硬,但那天蓝色还是那样诱人。翻开证件,是一张黑白的照片,照片有些泛白,充满历史的凝重感。照片上的我是那样秀气,一张书生气的脸,真不敢相信就是年轻时的我。唉,现在不中看了,也许这就是岁月的刀痕吧——人也和那床头柜一样,被时光雕刻得斑斑驳驳、沟沟坎坎了。

  再往下翻,看到了红色的独生子女证。看着那小小的证书,老婆生女儿时的情景立即浮现在眼前。记得那是一个下午,我在相邻大队的学校上班,接到公社卫生院打来的电话,说我老婆在生孩子了。听到电话,我是既惊喜又惊讶。惊喜的是我要做爸爸了,惊讶的是,我和老婆同时从家里走出来,我到学校上班,她去厂里上班,出门时老婆也没说有什么不舒服之类的话,怎么这么快就生了呢?骑上自行车就向公社卫生院赶。我工作的学校离卫生院很远,自行车最快也得30分钟。等到了卫生院,老婆已进了产房。不久,接生的医生出来告诉我:“孟老师,你老婆生了个女儿。你老婆真厉害,一直做到生小孩。”不一会儿,老婆孩子从产房出来,老婆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痛苦的表情,只是有些疲倦;女儿圆圆的小脸,闭着小眼,抿着小嘴,嘴角还有些微动,可爱极了。从此,孩子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更多的乐趣。现在,外孙女都读初二了。

  时光呀,就是好,能给人的生活增添丰富的内涵。

  再往下,有一个小本子,薄薄的,土黄色的封面,是粮食出售证。那是联产承包后的产物。家庭联产承包之前,交售粮食是生产队的任务,记得我们生产队因为田多,交售公粮的任务是全大队最多的,要几万斤。土地承包后,任务就按承包田亩多少分给各家各户,我家分到了4280斤的粮食交售任务。第一次出售粮食还发生了一个小故事:由于没有出售粮食的经验,不知谷要晒得怎样才算合格,我爸把4000多斤谷从场上挑上船,再摇船40分钟路程到粮站。可粮站验谷的人用牙一咬,用小磨一磨,再用手抄起谷细看,说水分合格,只是杂质多一些,要我爸挑起来用风车扇掉杂质,再给上磅。我爸是一个人出来的,这样的活一个人怎么完成!于是我爸来找我,让我去跟验谷的人商量商量。我这个人不喜欢求人,但老爸一个人做也太苦了,我要上课又帮不上忙,于是就去找验谷的人,看能不能降些标准网开一面。到了那里,一看是认识的,原来是我学生的家长。我把情况一说,他表示:“好在水分是合格的,这样吧,多扣些杂质。”我平生第一次找人开了“后门”,一辈子只有这一次。

  柜子的最底下,贴着抽屉底板,有许多快要粘在一起的粮票,拿起来一看,还有些被虫蛀的小洞。有1斤的、5斤的、10斤的,都是浙江省粮票,不一样的颜色,同样的亲切。看到这些粮票,不由想起从前的故事。粮票是那个年代政府发给城市居民的购粮凭证。这凭证分两种,一种可以在市场上流通,一种只能购买大米。那时购买与粮食有关的物品都需要粮票,如大饼油条、粢米团子、面包馒头等等。农民要买这些,就得用米来换。记得在公社中心校读五年级时,我的书包里有时会放些米,以便中午的时候出去换粢米团子吃。有一次包米的纸破了,弄得书里簿子里全是米,很羡慕城里的学生有粮票。农民进城,除了带钱外,还要带一些米,很不方便。后来,我也和城里人一样发到了粮票:我考上湖州师范,户口迁到学校里,成为“城镇居民”了。每月,能发到30斤粮票,其中三斤可以在市场上流通,27斤则用来换粮。对于那三斤可自由支配的粮票,我舍不得用,湖州的粽子也很有名,在湖州读书两年,我只买过一次,省下来粮票给家里,好让爸妈姐妹他们不用再带着米上街。再后来,工作了,在离家不远的大队学校上班,吃住在家里,粮票难得再用,积得多了,就卖给粮食紧张的人家。再后来,国家取消了粮食交售任务,大家的粮食多了起来,粮票失去了市场。因此,柜底下就积累了许多没用完的粮票。面对这些有点老旧的粮票,不禁感叹:时光呀,也能定格。

  一个小小的床头柜,贮存着生活的年轮,真好!

标签:原创 责任编辑:谢冬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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