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一条蜿蜒的小路,延伸出一片又一片的荷塘,仿佛叶脉上无限平铺开来的绿叶。荷叶擎着绿盖挨挨挤挤,一支支粉色的箭荷从叶缝间笔直地指向天空,像饱蘸墨汁的毛笔,准备随时挥毫。它们的宣纸,是荷叶,是蓝天白云,是这连绵的青山。盛开,是李白的诗句,浪漫多情,是圆润的颜体,饱满热烈;花骨朵是稼轩的词,蓄势待发,是瘦挺的柳体,清瘦刚劲。无风,绿盖虔诚地托着,盛着满钵的阳光细数掠过的蜻蜓;有风,矜持地微微摇动,任光阴倾斜新叶覆盖旧叶,流年似水。
见过西湖的荷花,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但是群山环绕下的荷塘,目之所及,无不苍翠欲滴,更具赏心悦目的风味。或许有了山的伟岸,它们绿得更深,长得更壮,没有纤细柔弱之感,倒是多了几分野性和淳朴。乡野山村,想必也孕育了荷的这种特质,给予它们不一样的品性。
我拿着手机凑近这朵花,贴近那片叶,无论选择怎样的角度总觉无法摄取荷的神韵。忽听阿杨喊:“你拍什么荷花,自己不就是一朵荷花吗?”我笑着起身。另一同事接口道:“往荷叶上一站,就成了!”于是,大家都笑开了。
我粉红的衫裙随风飘舞。
古村,藏匿在山中,绿树掩映,白墙黛瓦,身影斑驳。据说是《爸爸去哪儿2》节目长三角唯一外景拍摄地,有800多年历史,现存明清古建筑200多幢。双美堂,文昌阁,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村内,古巷幽深,路边栽花种树,瓜棚架下,鸡鸭乘凉,偶有一只狗走过,也是温驯和善。村子很安静,安静得跟几个坐在屋角的老人一般。穿过一条巷子,眼前忽然开阔,一片水塘横在面前。黑瓦,青山,白云,蓝天,水塘里也是一个世界,稍纵即逝,一个水波也可以搅乱一切。放进时间的河流里,我们这个世界何尝不像这镜花水月,转瞬即逝。
村前荷塘,村后亦是。不过,这里都是白荷。我忍不住偷偷下到田埂去,才发现荷叶比我高出许多,那箭荷一支支饱胀欲裂,我想到分娩这个词。那饱胀的姿势,跟孕育的母亲何其相似。
我往上拍摄,箭荷就成了如椽大笔。执此笔,在天空行云流水,我想,写个什么字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