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桑记

　　父母饲养了三张春蚕种。整个五月，俩老从早到晚，采桑喂蚕，外加收割油菜，忙得不可开交。趁着周末，约了姐姐一起回乡下，帮助父母摇(制作)柴龙——蚕宝宝上山结茧的用具。

　　整个底楼得搭架子养蚕，无一空地。我们将地点选定在三楼——还未装修，那里宽敞又干燥。待到蚕宝宝吐丝结茧，能使用的时候，只需把柴龙拿到阳台上往下扔即可，既方便也省力。

　　三楼的大厅50平方米左右，我们在中央放置了一块长条木板。坐人的一端枕着砖块使其倾斜，另一端打了个铁钉子，用来套绳子。父亲早已准备了十多捆稻草和四大圈草绳，老公和姐夫用铡刀将这些处理过的稻草一把一把地铡断，整齐地叠放在木板旁边。我和姐姐先用井水将草绳一圈圈地浸泡，目的是为了增加韧性，减少断裂。

　　起先，母亲打算做个示范，但被我们拒绝了。生于斯长于斯，种地、锄草、采摘……哪一样农活不在心里长了根似的装着呢。摇柴龙是在读中学时学会的农活，那些镜头依然清晰如昨：地点选在老屋前那棵像撑开了绿伞似的大槐树底下，我们打开收音机，一边听节目一边摇柴龙，那种感觉比翻地或者割猪草惬意多了。稻草里总有遗漏的谷子，引来了鸡呀鸭啊，绕在我们身边“轧闹猛”。五月，正值野蔷薇花盛开的日子，一阵阵清香从篱笆处飘过来，更添了我们的兴致和愉悦。

　　“开工啦！”姐姐的话将我带回了现实。她穿着淑女装的花裙子，只能当“摇手”——坐在一端，手握工具摇摇头。我一身“戎装”，甘负重担：拉绳子、铺稻草，然后在姐姐的快速摇动中双手轮番按压稻草……大约两三分钟，一条柴龙就能做成了。最喜欢成品的那一刻，长长的柴龙在旋转，一根根稻草四面散开，毛茸茸，圆滚滚，简直是活脱脱的一条龙嘛。

　　摇柴龙，可是一门技术活。绳子要牢固，铺展稻草时要薄厚均匀，摇绳的节奏和压放的快慢要紧密配合。不然，柴龙会出现“瘌痢头”，不打用了。但有时，绳子因质量问题而断裂，半途而废，我们不免惋惜和懊恼。

　　天气晴好，加上我的活儿需要不停地弯腰、下蹲、按压、起立，不一会儿就累得汗涔涔了。那些快速转动的稻草一碰到我的手臂，就会冒出点点红斑，甚至划破了几道口子，隐隐作痛。姐姐摇动需要用劲，也是手心儿发红，手臂儿酸疼。但是，想到母亲凌晨四点就得起床喂蚕，我们这点累又算得上什么呢？就这样，我们一鼓作气消灭了全部绳团，胜利完成了160多个柴龙。

　　傍晚，采桑归来的父母见到一屋子的柴龙，乐开了花。我和姐姐也乐开了花。听着蚕宝宝“沙沙沙”的吃桑叶声，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丰收的画面：每一条柴龙上结满了茧子，那么洁白，那么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