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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新塍
2016年12月23日 10:20 来源: 嘉兴日报 吴顺荣

  新塍,古时因低乡苦于大水而筑“塍”御之,而今,其四周依然田塍密布,阡陌纵横。

  新塍于我,不陌生。它是老嘉兴的三大镇之一,又是当时新农、桃园、洛东、高照、八字五乡一镇的集贸中心。那里很早就设有公安派出所,公路未通前,交通很是不便,去镇上和周围五乡工作或办案,差不多就要在镇上的小旅馆里过夜。也许那时脑子里满是工作和案子的缘故,很少在一间老屋前停留细览,也很少在一座古桥上站定凝望,忽略了许多不该忽略的地方,轻视了许多不该轻视的东西。

  读了邹汉明的《新塍杂记》,蔚为大观,引人入胜。我方如梦初醒,让我再一次走进新塍。

  走进新塍,走下陆家桥的石阶,往东。临水,是一处供人歇足休息的长廊,配有美人靠。临街的店铺里,店家和顾客有说有笑,似在谈一笔交易。中间的一条石板路,通向著名的问松桥。河的对岸,曾有陆家厅,以前周围有几家商店、理发店和旅馆。现在开辟成一个小公园,筑有问松亭。河边一长溜枝繁叶茂的迎春花枝,从岸上披挂下来,几近河面,把整条河岸遮盖得严严实实。恰逢春天,天是蓝的,云是白的,石板是青褐色的,迎春花枝是绿色的,夹杂几朵金黄的小花,调配成一种十分典雅的色调。

  陆家桥与问松桥之间,是嘉兴地方党史陈列馆,也是爱国主义教育基地。那是清咸丰年间丝业巨商吴润昭的宅院,原为五进,现存三进。砖雕门楼,满披枫藤,雕梁画栋,别具一格。地方党史陈列馆建馆时,我也捐了款,至今墙上还刻有我的名字。

  问松桥是镇上最美的一座拱形石阶桥。《新塍志》云:“问松桥,古传梁敬帝年间(555—557)南军杀伐至此,问松树云:前不可去耶?松为点头,桥亦随断。军不得渡而去。桥因问路于松树而得名。”1937年11月至1939年7月间,日寇先后四次派飞机对新塍镇狂轰滥炸,问松桥竟毫发无损。

  陆家桥北堍往西,是镇上旧街旧弄保存得最多的地方。弄里的街屋面对面相向而立,为着礼义,门窗错开。白墙乌瓦,木门木窗,还有木头门槛儿,无不透出古朴典雅的气息。走上谢洞桥,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一是因为它在1939年7月28日被日机炸断了桥顶,很想停下来抚一抚它的伤口;二是因为30多年前在这附近发生过一起血案,鞋匠裘泉水被人杀死在家中,凶案久侦未破。那时我是刑警队的副队长,为此一直心存愧疚,想在桥头为他默哀,祭奠他的冤魂。

  走过谢洞桥,就是西北大街,原名“北庆元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苍老的石桥,躬着背,尺蠖一样,丈量着这条名为新溪的市河的宽度。这是观音桥,一座三孔石阶平桥。因桥头原有水莲庵,供奉观音大士而得名。桥石虽平,桥身三节,构成了一定的弧度,柔软了镇子里方正的线条和坚硬的水泥路面。柔软的还有桥下的水,它像一条带子从烂溪塘自西而来,穿过镇子,经石臼漾,合穆河之水入运河。

  站在桥上,竟不愿再走开。默默地望着河水,我想到了船,想到了曾经穿梭于水乡大小河流的那条公安艇,以前常在这里出没。水和船在记忆和幻觉中摇荡,荒落的老街旧巷又融进了“哒哒”的船声。曾几何时,这巷道似的市河上,停泊着一只只小船,相互挨着,挤着,乘上人,装上货物,慢慢地摇荡,欸乃的橹声走进寂静的水巷,那是多么的富有情调。江南,没有了雨,便少了妩媚;没有了青砖黛瓦,便没有了色彩。而船是江南的精灵,无论是在宽阔的河面,还是在狭小的水道上,只要有了船,这静静的画面就有了灵动。

  走下桥来,铺在水中的是石块和石阶,其中有居民曾经的洗衣石。洗衣石多为条形,临水,并不奇特,也没有好看的图案,甚至普通到极致,只是它们和衣服有缘。那时候,镇上的女人大多蹲在宽厚的河桥石上,面临清清的河水,拿起湿漉漉的衣服,在细腻厚道的洗衣石上反复揉搓。她们揉搓着各自的心情,揉搓着水里波动的天空,揉搓着河面上一幅幅美丽的倒影。棒槌温柔敲打的声音,河水淙淙流动的声音,抖衣撩起水波的声音,偶尔有鱼儿跳动溅起水花的声音……这一切,是那样的妩媚、生动,充满了古镇的风情和诗意。如今,河水渐渐瘦了下去,洗衣石渐渐苍老,洗衣的人也陆续都走远了。

  走进一条不起眼的备弄,叫开门。想不到,里边竟是朱家厅。这是古镇上保存最完整的一个老厅。厅前的砖雕门楼,上书“鹿洞渊源”,下面还雕有三个人物。据主人介绍,他们是朱熹的后代,中间的那个雕像就是朱熹。厅内各处建筑,典雅明敞,雕刻十分精细。镇上以前大户人家的建筑有好几处,可惜烧的烧,毁的毁,剩下的也大多破败不堪,朱家厅保存如此完好,实属难得。这究竟是藏在深闺无人识,还是像老朱所说的“抹上烂泥才躲过‘文革’一劫”?我只能赞赏朱家人的用心和智慧。

  新塍镇和其他水乡古镇一样,有许多的小巷小弄。1986年编订全镇地名标志时,光编订上门牌的弄就有28条,如今有些虽然已经荒废,但尚有许多小巷小弄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走在其中,真不知道那些已然枯黑的苔藓,是从哪年哪月开始萌发的,也不知道那些长在墙角边的小树,其根在时间的河床里扎得究竟有多深……长巷仄径,弯弯的石路上,印下了一代又一代人的足迹,两旁用青砖砌就的垣墙,沉积着一层又一层岁月的留痕。

  在一个街角,突然斜逸出一条逼仄幽深的小巷,像是故事里让人分心的插曲,不由地走了进去。一个老庭院,破旧的木门半开,看来已无人居住。那些长满青苔的石凳、瓦盆现在自然不用了,留在那儿用来盛放时间。几百年中,不知有多少人从这里走出去,又有多少人向这里走来。庭院的每一处,似乎都在向我讲述远去了的岁月、如烟的往事。遥想当年,这儿曾有过几多热闹,几多欢笑。而今已沉淀为历史,沉淀为传说,所有的悲欢离合,都发酵为供人叙说的遥远的故事了。

  新塍,就像一部古老的线装书,一经打开,就有读不完的典故,品不尽的韵味。走在中北大街和西北大街上,跺一跺路面,隐约能听到石板的回声。这表明底下的石板路仍在,只是当初为了行走便捷,在石板上浇上了一层水泥。这是值得庆幸的。走在这样的路上,时间的隧道是相通的。我们可以沿着时光铺就的阶石,一步步走向历史,走向我们的先人,走向曾经有过的欢乐和悲痛。

标签:原创 责任编辑: 谢冬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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