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喜欢怀旧。朋友到家里小坐,聊起各自子女,不免想起自己的曾经。尤其说到儿时的吃食,不禁想起村里的咸菜。
上初中的时候我住校,菜是自己带的,常常是一搪瓷杯子的冬菜就要吃一个星期,偶尔会在学校的食堂买一个冬瓜汤或豆腐汤改善一下。冬菜是自家做的,地里收来的雪里蕻,洗净晾晒后切碎,用盐腌在一口缸里。几天后就把它们装在一个小口的甏里,挤压得结结实实,最后在甏口和上泥,倒放在地。尽管每年都做,但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有时做得不好就会很酸。从甏里摸出来的冬菜不用洗,放在碗里,滴几滴菜油,烧饭时蒸一下就可以吃,有点咸,有点硬。
记忆较深的是做大头菜。地里收来的大头菜连着青绿的菜叶,先到屋后的河里洗干净,放在竹匾里摊开晾晒。等晒到大头菜的皮起皱时,用小刀削去上面的根须,再剖成一片片的薄片。同样要用盐腌制,一边撒盐,一边不停地用力搓揉,然后整整齐齐地叠在一个大缸里,用石头压几天,最后再装入甏里。做得好的大头菜很香,切成丝炒边笋,或煮汤,都很鲜。
另外还有一种踏菜,也就是腌制的青菜。自家种的青菜都很大,瓢白叶大。剥去黄叶,削去菜根,洗净晾干后,同样要整齐地叠在一口缸里。缸不大,比较深,洒上盐。我的任务是站到缸里的白菜上,使劲地踩,直到有“菜露”出来。经常是晚上,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女孩子挽起裤管站在缸里一下一下地踩,母亲叠菜撒盐,弟妹在边上羡慕地看我,斑驳的墙上跳跃着欢快的影子。踏好的菜同样要用两块石头压实,等白白的菜帮子变成金黄就可以吃了。生吃很脆,跟粥是绝配。
如今,父母搬到镇上已十多年,家里的老房子马上要拆迁了,墙角的缸甏早已不知去向。也不知道,现在村里人还做不做冬菜、踏不踏青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