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姿容华丽,千娇百媚,芬芳四溢,更兼高洁、清雅、坚贞、刚毅的象征。古往今来,不少文人墨客为之吟诗作画,更有不少有志之士托菊喻志,抒发自己的抱负和情怀。唐代诗人元稹的“秋丝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诗意隽永,每每吟来,就会激起我对菊花的无限情思。
我心仪的菊花,是绽放在我们乡村大地上的野菊花。那时的农村,还是比较原生态的农村,田野里、圩岸上到处可见隆起在地面上的土墩和坟包。那里杂草丛生,野花如锦。而在百花凋零的深秋,最动人处莫过于那蓬蓬勃勃开放的野菊花了。地墩上,沟渠边,篱笆旁,一簇簇,一丛丛,就像一群群、一拨拨活泼可爱的农家少女,簇拥在秋阳下展露风采。那时节,那情景,真可谓“家家争说黄花秀,处处篱边铺彩霞。”
野菊花,根据花的颜色,分为小黄菊和小白菊两种。也许正因为它们是野生的,具有野草一样的生命力。野菊花不用播种,也不用繁文缛节的修饰;不用施肥,也不需要安稳舒适的花房。不邀宠,不娇贵,你有意也好,无心也罢,它们照样长得蓬蓬勃勃,开得热热闹闹。严冬,野菊花只剩下枯株败叶在寒风中瑟瑟作响,别以为它们已经死去了,一到春天,就会有更多嫩绿的菊苗从地下的根部冒出来。与那些栽培在园中、温室里的菊花相比,它们也许是土的,俗的,卑微的。但它们是自由的,奔放的,美丽的。它们的美,是一种自由的美,充满野性的美。尽管它们的根扎在贫瘠的泥土里,但苍绿色的齿叶紧相叠连,承托着那花瓣叠峦的花朵。花朵虽小,花叶千重,花香袭人。黄花似黄金镶嵌,金光灿灿;白花洁白如玉,玲珑剔透。它们虽不像桃李那样姹紫嫣红,绚丽斑斓,却也是色彩纷呈,香溢乡野;虽不如牡丹那般雍容华贵,争奇斗妍,却具有傲霜斗雪的铮铮铁骨。置身于野菊丛中,感受着野菊温而不炽,丽而不俗的生命热情,让人的心灵归于清平和宁静。
站在古老的银杏树下极目远眺,当乡野田间那花开如锦的小黄菊和小白菊映入我的眼帘时,真有一种“沙场秋点兵”的感觉。我不知道当年黄巢的“满城尽带黄金甲”中的“黄金甲”,指的是不是野菊花。但我敢肯定,毛泽东的“战地黄花分外香”中的“黄花”,既非供隐士高人“吟逸韵”的东篱秋丛,亦非令悲客游子“诉愁情”的庭院盆景,而是经过硝烟炮火的洗礼,依然在秋风寒霜中绽黄吐芳的漫山遍野的野菊花。可见,野菊花在伟人的心目中,是一种信念之花,胜利之花。
如今,家乡的土地几经改造,没有一处是原生态了。“采采黄金花,众芳罗咫尺”的美景,自然早已见不到了。好在还有杭白菊,桐乡的杭白菊就是由本地野生的小白菊和小黄菊经过人工嫁接和培育而成的。杭白菊既保留了野菊花的药性,又去除了野菊花的毒性,成为药食同源的花茶,被列为“浙八味”之一,闻名东西方,行销海内外。一到秋天,在桐乡境内的运河边,公路旁,田野间,处处是盛开的菊花。盈盈如菊海,皓皓似银雪,把凤凰之乡的秋意点缀得分外的绚丽和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