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阳光明媚,和姐和妹相约回乡,探望父母。
午饭时,荠菜油豆腐的美味,荠菜馄饨的鲜香,博得了一致的青睐。母亲喜滋滋地说:“喜欢吃,我再去地里多找些,带回去家明天吃。”超超(我儿子)很疑惑,接嘴极快:“外婆,我们小学时学过一篇课文《我盼春天的荠菜》,现在正是隆冬,咋会有荠菜呢?”母亲说:“有哇,还挺多呢。”彬彬(姐儿子)兴致勃发,说:“我们自己去找,吃起来才更香啊!”“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滢滢(妹女儿)鼓着满嘴的饭菜,嘟囔着,期待着。
午休片刻,孩子们就迫不及待了。挎上竹篮,带了镰刀或剪子,一行六人,浩浩荡荡地向着母亲推荐的桑地行去。见了村里人,一一问候,亲热如故。
走过村子的“偷鸭桥”(从古至今沿袭下来是这个怪名字),我们来到了小河南岸的目的地。光秃秃的桑枝,还没有修剪过,一排排密密匝匝,参差不齐。不过,为了荠菜可顾不得这些。一个个小心翼翼地踩进地里,一边弓着身子,一边仔细寻觅。“这里有一棵!”“这里也有一棵!”随着一声声惊呼,荠菜们三三两两地映入了眼帘。我们看到每一棵都挺大,只是被打过了浓霜,叶片呈现出暗红色,很像枯叶蝶,安静地栖息在桑畦上。
孩子们愣着不敢动手,以为这样的荠菜不能吃。我说:“开工吧,只要开水焯一下,它们就会旧貌换新颜,全变成青碧色的。”
于是,大家赶紧行动起来。不怕桑枝横七竖八,乱扎人;也不怕泥土潮湿粘糊,沾鞋底。可不,都是娘俩一组一个竹篮,暗地里各自较着劲儿——看谁家的收获最多呢。
后来,儿子另辟蹊径,走向临近的一片小树林子。我也只得跟过去瞧瞧。呀,落叶间的荠菜因躲避了霜打,显得多么鲜嫩!一声招呼,都聚过来了。我们轻轻拨开叶片,挖呀,找呀,挖呀……阳光下的泥土散发出特有的气息,夹杂着荠菜淡淡的清香送入鼻尖。情不自禁中,童年的记忆苏醒了:曾经在这个河岸上,我们觅得过甲鱼蛋、野鸡蛋,我们编织过小苇席、小苇帽,我们玩耍过捉迷藏、游击战……孩子们听得入迷,我们叙得沉醉。
冬日暖阳,实在是个好天气。几只鸟儿,飞来飞去,“叽叽喳喳”的欢叫声,似乎在为我们鼓劲。三个孩子的表现确实不错,一刻也不偷懒,挖了一棵又一棵。就这样,才个把小时的光景,每只竹篮已经沉甸甸了。Ok!凯旋而归啦——小滢滢眉开眼笑,两个男孩子雄赳赳气昂昂,姊妹仨絮絮叨叨,一路还是说不完的话。
村里人见了,都夸我们勤劳,不忘本。我们笑答,这是真正的野菜,绿色环保,好吃呀!
晚饭时,父亲特意做了荠菜炒冬笋、荠菜拌香干、荠菜蛋花汤。我们哪能停得下嘴儿?一个个把肚子撑得滚滚圆。难怪乎苏轼赞美荠菜:“虽不甘于五味,而有味外之美。”
“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满庭田地湿,荠叶生墙根。”回途中,儿子吟起辛弃疾和白居易的诗句,依然感觉荠菜该是春天里生长的。我说:“陆游曾在《秋晚》中写过‘寒荠绕墙甘若饴’,这些不就是‘寒荠’吗?”
说完,打开袋口,让淡淡清香一路相伴,神清气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