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家
上世纪30年代,王店镇四喜街上种德堂药店旁边有一家全镇闻名的臭豆腐干店。虽然当时镇上经营臭豆腐干的店家有好几家,但没有哪一家的臭豆腐干能超越它,食客口碑甚佳。
经营此家臭豆腐干的是一个四十开外的女人,大家都叫她“泉伯”。她的真名叫“胡汪叙泉”。由于名字叫起来特别别扭,大家就以她姓名最后一个字“泉”来称呼。其实,“胡”是她婆家的姓,“汪”是娘家的姓。
泉伯的店面为一开间,临街朝南,一张长柜台上摆着几只盛满臭豆腐干的大瓷盆。泉伯家里面有八口大的七石缸,里面都盛满了臭卤。她的臭囟制作也特别,全都是苋菜梗发酵后制成的,隔三差五,每只臭囟缸里都要放上一碗调好的鸭蛋汁。
泉伯制作臭豆腐干也是根据时令节气、天气冷暖而不断变化制作手艺的。如遇大热天,她基本上是下午去豆制品店买来白豆腐干,傍晚时倒入臭卤缸里,第二天一早即可取出售卖。如遇天冷时节,她便早晨进货,马上倒入臭卤缸里,到第二天早晨即可取出售卖。
每天清晨,便有食客拿着蓝边大碗到泉伯的店里买臭豆腐干。解放初,泉伯的臭豆腐干一毛钱七块,从来不变。有一次,我妈叫我去泉伯家买臭豆腐干。谁知到了店里,一摸,钱没了。泉伯说:“明天给钱好了。我认得你是王梅的儿子。”说着就往我的大碗里盛了七块臭豆腐干。回家途中,我发现船厂桥上的地面有一毛钱,正是我鲁莽而丢失的。我赶紧捡起来,直奔泉伯的店里。“钱找到了,付给你!”泉伯笑了,露出两颗缺失的门牙。
泉伯一个人生活,十分勤勉,特别是夏天,她一有空便到乡下去找野苋菜。据她说,野苋菜的梗子斩断洗净,放入臭卤缸里几天,等发酵后,臭卤的味道最佳。当然,少不了要放盐及鲜鸭蛋汁。她还会用桶、盆,将臭卤在太阳下晒,以增加卤汁的味道。冬天,她又用烧红的铁块往臭卤缸里来回搅动,直到铁块冷却,以增加卤汁的温度。
泉伯的臭豆腐干由于制作精良,味道鲜美,咸淡适中,销量在王店镇屈指可数,每天要卖出去五六百块。吃过她臭豆腐干的人都夸赞不已。
上世纪五十年代,当时嘉兴五中的师生听闻此事,都想试吃一下,遂要求食堂工作人员专门去采买泉伯的臭豆腐干。由于师生员工有千余人,所以提前两天,校总务科人员就关照泉伯,需购买两千块臭豆腐干。泉伯便提前一天关照豆制品店,多做些白豆腐干,以保证师生之需。当天上午,泉伯便请人帮忙将两千块臭豆腐干送至学校食堂。学校食堂用蒸煮的办法,加进姜末、糖、菜油。蒸熟后的臭豆腐干块块隆起,香气扑鼻,师生们吃了后个个点头称赞。此后,学校食堂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采购泉伯臭豆腐干,搞得泉伯常常手忙脚乱,却也不亦乐乎。
泉伯的臭豆腐干只卖生的,不卖油炸的,这可能也是生意太忙的缘故。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泉伯的臭豆腐干店并入王店水果合作小组。1976年,泉伯因病去世,享年76岁。她生前与丈夫脾气不合而离散,没有生育子女,但因她为人诚实、乐于助人,她的后事都是左邻右舍帮忙料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