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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饭店
2016年7月22日 09:11 来源: 嘉兴日报 王月明

  ※人世间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期,王店镇四喜街上有一家专做老百姓生意的“平民饭店”,上这儿吃饭的都是从乡下来的农民,以及过路的客人。这儿饭菜价格特别便宜,吃饭的人也就特别多。

  开饭店的是一对夫妻,店主姓周,名东宝,四十上下,中等个儿,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每天早晨五点准时开店,先是卸下排门板,然后将一张足有两米半长、一米宽的长板台往店东头一摆,南北朝向,很有气派。这张长台可同时容纳十多位食客同时进餐。

  夏天及初秋季节,周东宝的当家菜是霉干菜烧肉,天天是一大锅子,到傍晚基本上全卖完。冬天则是红烧羊肉,大肉、大肠、小肠是必备菜肴。他这里只备荤菜,不卖素菜,因他考虑到乡下农民经济条件有限,在干农活时很少吃荤菜,难得到镇上来办事,便会想着改善生活,打个牙祭。由于他的菜肴价格不高,饭是吃饱为止,因此大家给他的饭店取了个别名——“平民饭店”。

  周东宝只烧大锅菜,没有小炒,食客只要点好菜,老板会立马将菜和饭送到跟前。另外,平民饭店不备酒,如遇上一些喜欢饮酒的,他便会招呼我帮他去零吊(那时没有瓶装酒,只有甏头酒,买酒叫吊酒)。那时,我家离他的饭店仅隔一个门面,十岁的我虽已读书,可空下来就爱站在自家的店门口,见他一招手,即心领神会,马上过去拎起酒瓶,听他关照我吊多少老酒,顺便拿好他给的钱,往大井弄那边的一家小酒铺跑去。

  之所以不备酒,主要是因为有些“酒鬼”喝高了就乱说话,甚至还骂起爹妈来,弄到最后东倒西歪满口酒气往外走,有时连酒菜钱也不付。经过多番“教训”后,周老板的店里就再也不备酒了。如食客喜欢饮酒,得先付酒钱,他再招呼人代买。记得当时有一个经常光顾饭店的“酒鬼”,大人们喊他“酒头阿奎”。他矮矮的个儿,紫铜色的皮肤,据说是住在当时的镇南村(现改为南梅村)。“酒头阿奎”一到,人们便会哄然大笑,因他的长相特别离奇:一张甲鱼脸,鼻孔朝天,眯起一双小眼总是朝天看,人们因此也叫他“抛头阿奎”。他每次来店里总是喝得酩酊大醉,有时喝醉了干脆往地上一躺,做个“着地摊”,而且一躺就是大半天。这时,周东宝便将一把油纸伞撑开帮他遮阳,时不时唤他的名字,生怕他醒不过来。常常一直折腾到下午三四点钟,阿奎才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东倒西歪地往乡下走去。周东宝此时才长长地吁一口气。

  后来,只要阿奎一落座,周老板便会笑着说:“今天店里没酒,请自便。”意思是不让他喝酒,怕喝出事来。阿奎也很识相,说:“钱不会少,今朝喝两开(即二两半)白酒。”老板这才会差人去吊酒。

  周东宝人也很厚道,老少无欺。因我时不时地帮他吊酒,他也会隔三差五地送些霉菜肉、大肉之类的给我吃,犒劳我这个“小听差”。虽然当时我家不差钱,但他的一番美意是万万不能拒绝的。

  周东宝的饭店从早晨五点钟开门生炉子,一直要忙到傍晚等客人走完才打烊。他的红烧大肉每块大小差不多,都用洗净的稻草捆扎,待食客吃时再用剪刀剪开。由于用大锅子煮,加上料酒、酱油、红糖等作料,煮出来的大肉块块香酥入味。一次,上海来的两位食客在周东宝店里吃了中饭,点了霉菜烧肉,因其肉质实在酥香诱人,离开前又特意到供销店里买了一个大号搪瓷杯,又买了五块霉菜肉,说是带回上海给家里老人吃。因当时沪杭线横穿王店,王店火车站每天上下车的本地旅客甚多,故王店镇上人气很旺,尤其是外地来王店省亲的人也多。他们听说周东宝的霉菜肉很有特色,免不了都要带上几块。

  一九五六年,国家实行公私合营,周东宝的“平民饭店”歇业。后来他的妻子生病,他便在家中服侍,直至妻子去世,也再没有干餐饮这一行。妻子去世不久,周东宝也得了重病,六十多岁时也跟着走了。

标签:原创 责任编辑: 谢冬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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