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家
“王店一条街,落雨两肩胛。”此话形容旧时王店街面狭窄,遇上下雨天,行人走在街上常常两肩淋得透湿。那时王店虽然街面狭窄,经济却十分繁荣。尤其是小吃,在那时的嘉兴也是排得上号的。
在我的记忆里,儿时的王店镇,到了下午,街面上便会出现三副担子:一副是热豆腐干担;一副是臭豆腐干担;还有一副则是肚肺丝粉担。这三副担子先后错落,互相吆喝,煞是闹猛。行人想吃什么,就会沿着吆喝声寻去。
热豆腐干的担主是一位长得瘦长、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他的担子只要一停下,便会有人围上来。一分钱一块,花上五分钱,便可心满意足吃上五块热气腾腾的茴香豆腐干了。如喜欢吃辣的,可蘸上少许辣酱,不喜辣的,便可蘸些豆瓣酱,那味儿可诱人了。一些喜欢喝酒的人常常趁此买上几块,待傍晚用餐时作下酒菜。担主一个下午,便能卖掉200多块豆腐干,傍晚5时多就挑起担子回家了。
也有喜欢吃臭豆腐干的。跑到担子前,眼看着一块块灰白色的生臭豆腐干,在煮沸的油锅里翻腾,吱溜溜地冒出一股股的白烟。担主用一双长长的竹筷,来回拨动着还未熟透的臭豆腐干,直到颜色变成金黄,再一一从油锅里拣出。独有的香味吸引着过往的路人。有人拿着碗来买回家,有的想要现吃的,担主便根据需要,用一根竹签串起三五块臭豆腐干。食客拿着站在一旁,蘸些酱,有滋有味地嚼起来。这东西得慢慢吃,因为刚出锅的臭豆腐干烫得很,吃得太快会烫着喉咙。生意常常好得惊人,不到三个小时,两三百块臭豆腐干便卖得干干净净。
肚肺丝粉担的担主姓周,是个四十开外的矮个子,十分壮实。他从镇东面一直挑担到镇西面。沿街有时小停,应付购买的食客。他的肚肺丝粉汤很有特色:粉丝足有小孩的指头那么粗,五分钱便可吃上一碗。有一次,午后三点多钟,我感觉饥肠辘辘,便向母亲要了五分钱,从家里拿了只大碗凑到担前。付了钱后,那周姓担主便从热气腾腾的大锅里,用勺子给我盛了满满的一碗,又放上些许盐、小葱,再用剪刀剪些猪肚、猪肺递给我。我接过碗,一股香气直往鼻子里冲。我赶紧回家,用汤勺慢慢地吃起来,生怕烫着喉咙。
“肚肺丝粉汤吃伐?肚肺丝粉汤吃伐……”我还未吃完,担主的吆喝声慢慢地飘远。我常想他的肚肺丝粉汤为何这么好吃?既没放味精,也没有放其他调料。后来才知道,这汤用猪骨熬了五六个钟头,里面的营养和味道已经全都熬了出来。傍晚我再见到肚肺丝粉汤担主时,早已是锅底朝天,全卖光了。
现在街上再也见不到这三副担子了。我是如此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