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家
霉干菜烧肉是一道风味独特的家乡菜。先把霉干菜切细,用温水浸泡;然后把肉切成小块,放在锅里烧滚,出汤;再把霉菜干倒入锅内,适当放些酱油、酒糟等作料,用大火烧透。锅盖一开,整个灶头间里就弥漫着扑鼻诱人的香味。这时候,再放些糖,文火焖。起锅以后真是又香又酥。霉干菜常常比扣肉还要抢手,吃完口中留有干菜青香,比宴席上的山珍海味更加可口。
农贸市场上的霉干菜,常令我心存疑虑,因为曾经上过当。那一次,买来的梅干菜虽然包装考究,上面的介绍也不乏溢美之辞,可吃到嘴里却嚼不动、无香气。这不免让我想起母亲腌制的那种霉干菜。
霉干菜有芥菜干、油菜干、白菜干之别。芥菜味鲜、油菜性平,白菜质嫩。而我最喜欢吃的是母亲用芥菜腌制的霉干菜。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看母亲腌制霉干菜。她先把收割后的芥菜放在阳光下晾晒大半天,等到芥菜发蔫,便削去老根,掰掉烂叶,整理清洗后放入洗净的大缸里,逐层排菜撒盐(也可适当放些辣椒),然后叫我洗净双脚在上面踩踏。母亲说,小孩子的脚干净,踏出来的菜鲜美。记忆中,我的双脚总是沾满了绿色的菜汁。等到菜卤出来,母亲就压上洗净的石头,把菜压实,再在大缸上盖上竹匾,以防灰尘掉入缸内。
大概一周以后,满缸的腌菜被盐水浸没,散发出阵阵香味。腌菜色泽黄亮,味道醇香,肉质鲜嫩。如果想弄点下饭的菜肴,就随便捞两棵上来,可以生吃,也可以放上香油,或蒸或炒,那滋味妙不可言,还生津开胃。这时候,把腌制后的芥菜从缸内取出,晒干,放入锅内烧熟,再在锅内焖上一夜,第二天拿到阳光下晒干,待到呈酱褐色,就有一股独特的霉干菜香味飘散开来。家乡的霉干菜就制成了。
如斯美味,鲁迅先生对霉干菜也情有独钟。一次他母亲邮寄给他一包绍兴霉干菜,他就回信写道:“其中的干菜,非常好吃,孩子们都爱吃,因为他们是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干菜的。”我想,鲁迅先生喜爱的霉干菜,一定饱含着乡愁的味道。
时光流逝,昔日的霉干菜仍氤氲着儿时的梦,绵连在我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