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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的绝技
2015年12月25日 10:30 来源: 嘉兴日报 范甫生

   我的父亲和母亲都是新中国成立前出生的普普通通的老一代农民。生前他俩除了会干各种农活外,还各怀一门绝技。

  父亲的绝技是“断蛇疙”。蛇疙又叫蛇缠腰,病症就是腰间一圈.或者肩下部一圈.出现小红疙瘩,接着变成粟粒至黄豆大小的丘疹,簇状分布而不融合,迅速变为水疱。患处皮肤自觉灼热感或者神经痛,触之有明显的痛感。至于该病的成因,民间一般认为是贴身的衣物晾在外面过夜,被蛇游过而粘上了毒气。人一旦穿上这样的衣服便会得此病。如果发现晚的话,它会继续长,治疗不及时,会长满一圈,对生命有一定的危险。

  然而,按现代医学常识来看,这听起来有点可怕的蛇缠腰其实就是带状疱疹,是由水痘带状疱疹病毒引起的急性感染性皮肤病,并不可怕。可是在改革开放前,农村普遍缺医少药,农民有点小痛小病往往用土办法解决。得了蛇疙的人就叫会“断蛇疙”的土郎中医治。父亲便是我们这个村坊唯一一个会断蛇疙的人。

  患者一旦有求父亲,父亲就告诉对方,当天不行,须第二天早晨太阳未升起前才可断。次日凌晨,父亲便早早起床做准备工作。先从灶角落的柴火堆里抽取一把稻草(二十根左右)刷干净,然后用两根稻草将整把稻草的首尾两端系住放在一边。接着,又找来砚台和墨,开始磨墨。最后将砧板上的那把菜刀磨锋利。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患者上门。

  待患者撩起上衣,露出蛇缠部位后,父亲便开始大显身手了。只见他一手端砚,一手拿着吸足墨的毛笔先在病灶的四周画一个圈,然后将圈内的皮肤涂黑。过了一会儿,墨汁干了,父亲就拿起那把稻草站在一边,面朝东方,嘴里念念有词(应该是一套咒语或口诀)。念完了词,父亲赶紧把稻草放在一旁的小凳子上,举起菜刀猛地砍了下去。“啪”的一声,那把稻草顿时一分为二。至此,断蛇疙也就基本结束。最后,父亲会关照患者一些注意事项(如不要将墨汁洗掉等)。

  听父亲说,哪怕是老手也有失手的时候,如果那一刀下去未将所有的稻草斩断的话,过几天还得再断一次。几天过去了,患者的蛇疙竟奇迹般地好了。我嘴上没说,但心底里却暗暗佩服起父亲还真有两下子。可叫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整个断蛇疙的过程中,真正起作用的到底是什么,是墨汁?是咒语?还是菜刀?可惜那些年,我没有问父亲,父亲也没有告诉我。

  母亲的绝技则是“爆眼星”。这“眼星”是什么呢?原来农民干活较多,有时候一不小心,眼睛会被细小的物体弹中(如打稻时飞溅开来的谷子),瞳仁里往往会形成一个小气泡,这小气泡农民朋友管它叫“眼星”。人一旦有了“眼星”,眼睛就会眨个不停,很不舒服。怎么办?那些年上医院误工误时特麻烦,就近找人把它爆掉最省力。而那时掌握“爆眼星” 这门技艺的人也不多。母亲即是其中之一。

  记忆里“爆眼星”是这样操作的。母亲让患者坐在凳子上,先用镊子夹取一小截灯芯草放到菜油里浸一浸,然后将草竖放在患者一只耳郭的最上端,接着拿起一把菜刀横放在耳朵紧贴头发的地方(以防头发烧着),并让患者握住刀柄。最后,母亲划着火柴将草点着。草越烧越短,患者耳朵的炽热疼痛感也越来越强,可是没办法,只得强忍着。当草即将燃尽,火苗碰到耳朵的一刹那,患者往往会不由自主地紧闭双眼,发出“啊”的一声尖叫。患者耳朵上的火苗终于灭了。等他回过头来再叫母亲看眼睛时,母亲告诉他,“星”已经被爆掉了。围在旁边看热闹的人无不啧啧称奇。当然,这其中的奥秘直到现在我仍未揭开。

  那些年,父母凭借各自的一技之长帮邻居们解除了不少痛苦,但他俩从不计较什么酬劳,深得大家的信任和好评。

标签:原创 责任编辑: 谢冬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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