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的位置:秀洲首页 > 人文秀洲 > 长虹桥 > 原创作品
麦作
2015年8月28日 09:30 来源: 嘉兴日报 吴顺荣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夏天又何尝不是。其实,夏天收获的作物更多。在江南的农村,秋天只收获稻谷,而夏天不仅收获大麦、小麦,还有蚕豆和油菜籽。

  麦子收上场脱粒后,大麦一般是用来做啤酒、饲猪的,在青黄不接年间,也轧些大麦片煮成麦粥聊以充饥。小麦除了一部分作为公粮上缴国库外,大部分分给社员。那年代家有陈粮的很少,往往麦子一分到手,就急着磨面,这时的石磨几乎天天都在不停地转动。

  村里每三五户人家就有一扇石磨。石磨平时就靠在厢屋的墙壁下,牵磨(磨粉)时,把石磨搬上磨床,用绳索吊上磨横(推拉石磨的工具)就可使用。石磨,首先是与女人连在一起的,那粗笨沉重的东西,多半是由女人柔韧的手来转动的。石磨很沉重,推起来很吃力,一般需有三个人操作,一人把磨,两人推拉。随着石磨一圈一圈的转动,把磨的女人弯着腰把麦子一把一把往石磨上方的圆洞里喂,面粉便从两片石磨中间的缝隙里撒落到下面的脚匾里。当然,牵磨有时只有两人,一男一女,男推女拉,就像锡剧《双推磨》里的情景那样。

  麦作有许多种,在儿时的乡间,做得最多吃得最多的是杜做面。面粉和好后,用擀面杖推成脸盆大小薄薄的一张饼,然后折叠起来,用刀切成条状,撒上干粉,抖落开来就是长长的面条。宽宽厚厚的杜做面,吃到嘴里很有嚼头,尤其是那股原汁原味的麦子的清香,是其他面条无可比拟的。那时,夏天的晚上,许多人家都会隔三差五地做面条吃。晚饭前,家里的老人早早地把面条煮熟,盛在浅浅的缸盆里,冷却后的面条看上去结粑打块,吃起来却别有一番风味。

  裹馄饨,摊面饼,在当时的生活条件下,那是太奢侈了。馄饨一年也不过吃上一二次,而面饼一般是用来宠小孩的,如果哪个女人背着男人摊面饼吃,就会被人看作是不会过日子的馋嘴婆。前场的一个女人就被别人取了个“贪嘴阿妹”的绰号。

  那时的农民,一日三餐即使是农忙时节,也总是一干两稀,农活强度又大,干活时难免感到肚饥,这就需要补充些点心。在“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年代,歇烟、吃小点心时还真得抓紧时间。走进家门,除了扒几口冷饭,最好最简便的点饥食品便是面疙瘩和炒麦粉了。把面粉放在碗中加水调成糊状,用汤匙一下一下放进沸水里,一会,一只只大小相仿形状各异的面疙瘩就会浮上水面。炒麦粉是把麦子炒熟后磨成粉的,食用起来更为方便。只要用开水一冲一拌,中间再加些糖或糖精,就像现在市场上流行的芝麻糊一样,吃起来香甜可口。

  麸皮饽饽是麦作中最粗鄙也算是饮食里最末等的食物了。麸皮应作猪饲,但在饥馑的年代,和米糠一样,也是人的食粮。把用水拌过的麸皮握在手心,捏成一个个芋艿状的麸团,在饭镬上蒸熟,便是麸皮饽饽了。远看像一只只粘满砻糠的皮蛋,粗糙得难以下咽。生活在贫困中的乡下女人很会过日子,从麸皮里可以汰出面筋,底下的沉淀之物便是黄浆了。黄浆比面汤稍稠,吃在肚里根本不管用,不稍一会,肚子就饿了。故乡有谚:“面黄昏,粥半夜,黄浆吃了搭一搭。”“搭一搭”是一会儿工夫的意思。此谚不仅说来顺口,且言简意赅,入木三分。

  儿时,最喜爱的面食,是麦芽塔饼。清明时节,把事先发了芽的麦子晒燥后磨成粉,放进一种“紫银头”或“石灰萍”的草头,做成扁圆形的麦芽塔饼,贴在锅底用菜油煎熟。绿油油的麦芽饼中软外硬稍黄微焦,吃起来又香又甜又糯,一旦上口,总要吃个痛快才肯罢休。

  包子和饺子应是麦作中的上品,但在当时的农村没见过谁家做过,是风俗习惯使然,还是它属于“阳春白雪”,而得不到“下里巴人”的青睐,至今仍不明白。

  现如今在酒家饭店聚餐时,偶尔也会点上一碗阳春面或面疙瘩,但觉得味道总不如从前。不知现在农村里的老乡们,有谁家还在做杜做面?有哪个还能记得吃麸皮饽饽、喝黄浆的日子?

标签:原创 责任编辑: 谢冬妹
分享到:

秀洲区新闻网络信息中心 - copyright © 2009版权所有

举报电话:0573-82721592

举报邮箱:xzwxb@xiuzhou.gov.cn

关于我们 | 广告服务 | 联系方式 | 法律声明

浙江在线新闻网站平台支持  浙ICP备09103386号-1  浙新办[2009]24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