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乐章——与灵魂相伴
这是一部高扬着理想与信念的伟大交响。
在波涛涌动的奏鸣中,理想的主题在奏鸣曲的呈示、展开与再现中,被旋律中那充满生气而又轻灵的音符线条,反复勾勒着……此刻,生机勃勃而带有浮雕般音质的小号,拔地而起,直冲云霄,张扬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音响。
雷锋,就是那吹响理想号角的小号手。
“你是否在日夜宣扬那最美丽的理想?……你又是否为未来的人类的生活付出你的劳动,使世界一天天变得更美丽?”
美丽的理想,定格了他的价值坐标,主导着他为什么而活着。
只因为有了理想和信念,活着才找到人生的意义,才拥有了真正的灵魂。
然而,在现实中,我们活着,又有多少人能拥有并坚守自己的理想?又有多少人能定格有价值的人生?
老人倒在地上,扶还是不扶?为什么这个看似复杂实际上再简单不过的选择,一些人至今仍纠结难断?
孩童被辗压于车轮下,救还是不救?为什么18个路人竟视而不见?
学生溺水而亡,捞还是不捞?为什么那几个船夫会站在船头挟尸要价,如此冷酷这般无情?
……
假如雷锋看到这一幕幕场景,他是惊讶、尴尬,还是悲凉?是震惊、心碎,还是愤怒?
是追求金钱和物质的欲望遮迷了双眼?!是极端的自我泯灭了良知?!还是在快速行进的路途中丢失了灵魂?!
广州,华南师范大学文科楼。一个不足十平方米、陈设简陋的办公室里,“中国好人网”在这里诞生。
52岁的教授谈方是这个网站的创办者——他不再甘心闭门论道,而是试图通过互联网,为一些人失落的灵魂找回坐标原点。
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物质的碰撞每天都在上演。
经济发展,社会转型,我们究竟该怎样活着?
有人坚守理想,有人争名逐利,有人远离崇高,有人醉生梦死……
江苏无锡,一名男子看到有人落水,见死不救,冷漠离开,之后让他追悔莫及的是,竟然真有这样的报应--溺水者是他的儿子……
上海运石河畔,64岁的安徽农民工盛明华,见一个孩童落水,拼死相救,也是对他人的报答——两年前,他9岁的孙子也曾掉进这条河里,当地三位村民奋力跳进水中,使孩子重生……
报应与报答,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灵与肉之间的纠结与拷问在现实世界演绎着一个个难以置信的传奇。
2012年1月13日,意大利邮轮“协和”号在地中海触礁。30岁的英国游客瓦伦蒂娜当时正在船上。
历史总是上演着令人瞠目结舌的巧合。
泰坦尼克号1912年触礁时,瓦伦蒂娜的祖母和叔祖父也正在船上。她的祖母获救,在船上担任侍者的叔祖父是1500多名遇难者之一。
泰坦尼克号的沉没是一首哀婉感人的生命之歌,船长的临危不乱,船员的舍身相救,男人绅士般地为妇孺让出了生命的空间,随船乐手无视死神的来临,淡定自如地用自己的音乐陪伴那些濒临死亡的人们……凡此种种,足足温暖了人类一百年。
而这艘名为“协和”的意大利邮轮,却让人类猝然撞上了精神的冰山:男人拒绝让妇孺优先离船,为了争抢救生艇甚至大打出手,船长更是可耻地抢先逃命了。
那是一派末日来临般的自私、冷酷与怯懦。最具嘲讽而又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当时船上却正在播放着《我心永恒》爱的旋律:
“让爱继续
无论千山万水,无论你在哪里
我相信爱将永不停息
……”
席琳·迪翁如天籁般的歌声是那样温暖,彼时的地中海涌动的波涛却如此冰冷。失去灵魂的躯壳哪里还能存放一丝的爱心?
面对泰坦尼克号与“协和”号的触礁,我们无法相信,时代前进了100年,而一些人的精神却倒退了100年。这无疑是理想的泯灭,灵魂的丢失。
有多少人,迷失了自己的梦想?
有多少人,能听从灵魂的召唤?
一位因受贿被判刑的人,在庭审中,竟如此陈述:“我从小在学习雷锋的氛围中长大……”
是什么让他失去了曾有的信念,最终失去自由与尊严?
一位落马的官员在其忏悔录中写道:
“天高不算高,个人欲望第一高。”
在欲望像火一般的焚烧中,灵魂到哪里去寻找真正的归宿?
“很多人试图通过占有物质而保障自己的灵魂,到头来却失去了灵魂,连带着也失去了物质”--奥尼尔在他的剧本《卖冰的人来了》里这样说。
灵魂的伟大,与其说在于爬得高和走得远,不如说,在于自身如何纯净和坚守。
刘真茂,就是一个灵魂的坚守者。
湖南郴州宜章县长策乡,我们爬了3个多小时,上到了海拔1800米的狮子口大山顶,见到了“山神”刘真茂。
狮子口大山,覆盖着35万亩原始森林,7万亩草山,生活和生长着水鹿、红豆杉等各种珍稀动植物。
30年前,为防止滥砍滥伐,复员回乡担任武装部长的刘真茂心一横,在山坳里搭起瞭望所——
就这样,一个老兵在莽莽林海和绵延大山上,开始了一个人的战斗。
为什么要吃这份苦?
如果是雷锋,他会怎么做?——这就是刘真茂的回答。
曾是学雷锋标兵的刘真茂,一年四季总是穿着一身旧军装,瞭望所里收拾得像营房一样整齐,被褥叠成“豆腐块”。在他心里,他始终是一个兵,雷锋那样的兵。
刘真茂吃住在山里,每天5点起身巡山,一天要走五六十里山路,30年相当于绕着地球走了十圈。
30年过去了。杜鹃花开花谢,鸿雁飞去飞回,青山依旧,碧水长流,刘真茂古铜色的脸,早已爬满岁月的风霜。
自从上了山,他就像一棵老松,根深深地扎在岩石里。工资全投到看山护林上去了,18年没在家里过过年,两个儿子结婚他都没下山。
我们又问他:“你愧疚吗?”
他含混地说,我是老伴的丈夫,儿子的父亲,不管他们有什么意见,以后都会想通的。
最想家的时候,他就跑到山头,看看家的方向。床头贴着孙子的照片,枕边放着为孙子从报纸上剪裁下来装订成册的“范文”。
“你幸福吗?”我们问。
“幸福!”回答很甜蜜。
我们又问:“一个人的山,孤独吗?”
他摇摇头。
但我们知道,他是孤独的。大多数时候,他只能跟自己说话。他曾经在大山里邂逅过一头水鹿,他喊一声,水鹿叫一声;他喊两声,水鹿就叫两声;他喊三声,水鹿居然也叫了三声。
——他是这些生灵的保护神,他30年的孤独,值了;
——狮子口大山自他上山,没有发生一起大的火灾,他30年的孤独,值了;
——春节,两个当过兵的儿子携酒上山,三个老兵开怀畅饮。莽莽万重山,父子泪几行,他30年的孤独,值了……
我们还想再问其他一些问题。但一切勿需再问!
信念如山。守山,就是守护他的灵魂。
……
守护灵魂的不仅有像刘真茂这样的老兵,还有年轻的志愿者。
司占杰,一个80后。
是听从内心的召唤,还是随波逐流?司占杰作出了与当年那个年轻士兵同样的抉择。雷锋精神也曾经感动过他。
司占杰学的是经济法,还曾出国深造,本可以赚来汽车、豪宅,但他时常问自己,那样一个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到底有多大价值?
云南澜沧江边的一个草棚里,他见到了李光学老人——一个麻风病康复者。
疾病使老人失去了一只手,眼睛向外翻着,见到司占杰时大滴的眼泪往下掉。
当年病愈后,由于村民嫌弃,3公里外的家,他30年都走不回去。
司占杰的心针刺一样的痛:“我陪你回家。”
他挽着老人走进村里,惹来村民们的白眼和敌意。他高高地把头仰起,像个勇士。
整整7天,他和老人有说有笑地在村子里走过来又走过去。看到他和老人肌肤相接,亲密无间,村民们渐渐消除了对麻风病康复者的恐惧。终于,亲人们走过来了;终于,村民们围上来了——老人被接受了。30年的苦难戛然而止。
一个举手之劳,就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司占杰第一次领悟到自己的人生价值。
这也从此改变了他的人生——在志愿者的路上一直走下去。
一个彩霞当空的日子,还是在澜沧江边,司占杰带来了恋人田星,一个在北京写字楼里工作的海归,一个与司占杰一起追随理想的姑娘。
见到李光学,占杰指着田星问:
“你还认得她吗?”
“认得的嘛,上次带我去北京,跟我照相的时候都挨着呢!”
田星一震,记得当时她努力靠近老人时,心里其实充满恐惧。然而,老人却永远记住了她的好。
“我给你们编个歌嘛。”老人似乎找不到更好的感激方式,他扬声自编自唱起来:“美丽的孔雀,从林子里飞走再不回头;妹子啊,你翻山越岭来到我们身旁……”
田星哭了。
大滴的眼泪也从老人那翻出的眼睛里掉了下来——
就像善良的卡西莫多被美丽的艾丝美拉达感动时那样……
两位年轻人不同寻常的选择,亲朋好友视为“傻子”,但他们却感受到发自灵魂深处的幸福。
我们问这两个年轻人:能坚持多久?
他们回答:会一直坚持下去,因为要听从心的召唤。
心的召唤,就是理想与信念的力量,让他们在布满荆棘的路上一直走下去,并坚信希望就在前方,希望就在路上。
雷锋对理想和信念的执着,是人类共同的财富。
接受我们采访时,世界首富比尔·盖茨说:为理想,可能要走很长的路,然而,在这漫长的跋涉中,你每天都在朝着它迈进。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相信我们在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墨西哥有一个寓言:一群人急匆匆地赶路,突然,一个人停了下来。旁人很奇怪:为什么不走了?
那人一笑:走得太快,灵魂落在了后面,我要等等它。
现实中,当我们拖拽身体奔走的时候,可否想过自己与灵魂的距离?
当我们无法感觉到有灵魂相伴的时候,我们是否该停一停,等待灵魂?
人,应该怎样生存?
路,应该怎样行走?
今天,我们触摸着雷锋高贵的灵魂,他吹奏出来的号角声如阳光一般灿烂。那就是理想,那就是信念。
在理想与信念的照耀下,让我们与灵魂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