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的位置:秀洲首页 > 人文秀洲 > 人物秀 > 人文轶事
家园若梦
2014年10月24日 10:29 来源: 嘉兴日报 吴顺荣

  夜很深,也很静。皎洁的月光如水般流进了我的家园,挤进了头顶上的天窗。温和的风轻轻地梳理着门外那株苦楝树的枝叶,声音很低,却让我听得清楚那来自远方的呼唤。

  我的家园在青字圩上。青字圩睡在水上,水便是青字圩的床。床很柔软,有时轻微地晃动几下,那是它变换了一下姿势。河埠头那块光洁的长条石下,清楚地倒映出我曾经在此洗刷和游泳时的童年。一只只船儿是青字圩摆放的鞋子,鞋子多半旧了,沾满了岁月征尘。但木船上那根长长的缆绳,依然牢牢地吊着我的心事,绷得像调紧的琴弦。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河边学会的童谣鲜活如初,只是教我童谣的外婆却已独卧桑梓。外婆的声音已成记忆,然而外婆的爱滋养了我的一生。

  流浪的脚步离开了家园,只把乡愁饲养在心湖,任何一丝不经意的涟漪,都有可能荡得我遍体鳞伤。

  秋风秋雨染红了季节,草叶上擎起一颗颗闪亮的露珠。“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思乡的梦又一次在芦塘边萌动,洗涤我积满了城市尘埃和浮躁的心灵。

  屋前的楝花早已凋谢,树上的丝瓜藤依然被风的素手拉得悠长悠长。银杏树的叶片像一枚枚金色的音符从空中飘落,只是不再有儿童将它们一一捡起,或作为赠送同学的礼物;或制成书签小心珍藏。我不知道如今的孩子拿什么来喂养记忆,挽留童年。

  河边洗衣石上那些窈窕的身影,早被河水荡得时远时近、模糊不清。河水由清变浊,河岸由高趋低。你可知道,那个从河边上船应征入伍的热血青年,如今已是白发苍苍的古稀老人。

  屋后的那片水田,时而油绿,时而金黄。走进这片水田,总给人一种超拔出世的感觉。既幽深静谧,又海阔天空。一季季麦子和稻子,在热闹中送走一个个春夏秋冬,又迎来一个个春夏秋冬。而今,水田改为莲塘了,再也见不到稻苗的苍翠,麦子的金黄。田田的莲叶一路铺展,一朵朵白色的莲花启开玉唇,诉说着自己的坚贞和清白。我站在莲塘边,欣赏两只蝴蝶很入角色的情侣对舞。莲花为谁而开不必诘问也无须考证,属于自己的挥之不去,不属于自己的招之不来。我只想知道莲藕的成长过程和结果,你初来乍到,水土服不服?快乐不快乐?收获时,你能否兑现写在合同上的庄严承诺?

  路南的那条枪岸,已不见了踪影,那可是我放牛时每天必走的一条乡道。枪岸东面的那个芦塘,也不知去了何方?没有了芦苇深处小鸟咕咕的叫声,也没有了乌龟和黄鳝的身影。附近的一幢幢楼房盖住了一大片稻田,底下的土层里渗有我的血滴,那是我收割稻子时割破了手指滴落的。那滴滴鲜血凝成一团不灭的火焰,永远燃烧在我的记忆深处。当年那些既可当菜又可当饭的马兰头,就生长在眼前这些或乍或宽的田塍上。放学回家挑马兰头,是继母给我布置的必须完成的功课。三年前,继母已去了另一个世界,不知她是否依然喜欢家乡的马兰头。只要她喜欢,等到马兰头旺盛的时候,我该回趟老家去,挑一把鲜嫩的马兰头,捧撒在继母的安息地。

  村北的古银杏树,树龄已超过1100岁,依然枝繁叶茂。每到夏天,像一把硕大的绿伞,探向空中,把整个村子裹成一团翠绿。树上是鸟的天堂,高低错落地搭着好几个鸟巢。喜鹊和乌鸦为争夺领地,常常在那儿打群架。如今,银杏树下住满了人家,逼仄的空间,让千年古树伸展不开手脚。隐约中,觉得它的身子在岁月中正日益消瘦。鸟也渐渐地少了,乌鸦移居别处,喜鹊难得一见,我想在鸟归的黄昏数一数鸟巢,竟一个也没有找到。

  田东荡的河水依然在为我离开家园的举动作注脚,那浅浅的河滩上不知打上过多少若隐若现的脚印。一只水鸟腾空而起,白的;又一只,也是白的。一前一后,一高一低,在阳光下闪闪烁烁,渐渐远去。有人说,离开了故乡,才拥有了故乡。从水村走进城市,实际上是走进一种诱惑,走进一个乡梦,直至走进一片乡愁。

  人在水村是生活,人在城市还是生活。生活就是忙忙碌碌,就像运河里的水东奔西走,南来北往。造化平衡世界,谁能适应这个世界,谁就是赢家。无论生活把自己推往何处,都要用一颗平常心去面对,做到随遇而安,快快乐乐地生活。

  怀想家园,更怀念家园的亲人。我英年早逝永隔幽冥的母亲,愿您有您的天堂;我含辛茹苦扶养我长大的外婆,愿您有您的福份;我劳累一生又思儿念女的父亲,愿您有您的寄托!

  老屋里那盏豆黄的煤油灯,温暖过我童年的心灵。如果真像荷尔德林说的那样可以在自己苦恋的土地上诗意地居住,如果能得到《涛声依旧》中那张旧船票可以登上回家的客船,那么我乐意出卖自己。我将把自己站成篱笆上一株不老的木槿,紫色的花朵始终朝向斑驳的家门,芬芳老屋的每一道墙缝。

  家园是一件厚厚的棉袄,等待着每一个游子去穿;家园是一双不破的老布鞋,永远套在游子缺暖的脚上;家园是一把永新的雨伞,一直撑在游子风雨兼程的头顶上;家园是一块啃不完的麦芽饼,让游子补充能量,咀嚼乡味;家园是一根拉不断的线,系着游子一生的牵挂。

  我是一株从父母的生命里分蘖出来的稻子,虽离开家园在外漂泊,却隔不开那浓浓的眷恋,即使身在天南海北,也抹不去心底的这片热土,这片港湾。

  我仿佛正握着一柄铁铲,正一铲一铲地铲平通往家园的路。

标签:革命先烈|缅怀 责任编辑: 顾丽青

秀州新闻网

分享到:

秀洲区新闻网络信息中心 - copyright © 2009版权所有

举报电话:0573-82721592

举报邮箱:xzwxb@xiuzhou.gov.cn

关于我们 | 广告服务 | 联系方式 | 法律声明

浙江在线新闻网站平台支持  浙ICP备09103386号-1  浙新办[2009]24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