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红楼梦》,为何在古典名著的丛林中如此耀眼?昨天下午,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骆玉明做客南湖文化论坛,与禾城市民一起分享《红楼梦》中的经典,品读荣国府里的点滴。
“从文学史的角度来说,《红楼梦》的出现是传奇性文学向写实性文学的重大转变。”骆玉明通过《西游记》、《金瓶梅》与《红楼梦》的对比,解密了中国文学的发展路径。
“《西游记》中猪八戒的出现,是把平庸还给了人。虽然他有很多缺点,但这样的形象更接近于人,在他身上可以看到写实的趋向。”骆玉明说,《金瓶梅》与《红楼梦》有很大关系,作者用冷峻的眼光描绘了世间悲怆,虽不精细,但深刻表达了对人性的理解。
一句简短的话语,都包含了许多深意。一个轻微的动作,都内藏了很多秘密。《红楼梦》讲述的广阔社会层面,是在两者之上的一个更重大跨越。骆玉明表示,这是一部相当精致的旷世之作,能让人在美好毁灭之后的苍凉背后,体会到不同的温情。
“曹雪芹是一位才华横溢的伟大作家,而高鹗只能算优秀。”在骆玉明看来,伟大与优秀之间的距离是惊人的。高鹗不仅续写了《红楼梦》的后40回,还改了前80回的内容。“高鹗把一部伟大的小说,扭转了平庸的方向。”他说,“曹雪芹的了不起在于,他笔下的各色人物都有多层面的鲜明个性,并且相互衬映。”
据骆玉明介绍,曹雪芹的原稿中,曾有“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一回,由于畸笏叟(作者的近亲)的反对而删除了,改写成闪烁暧昧的病亡。“但是,曹雪芹并没有把这删除的痕迹磨光,而是有意识地留下了许多线索,改明写为暗写。”骆玉明表示,小说中有句话:“彼时合家皆知,无不纳罕,都有些疑心。”这表明秦氏因与贾珍的孽情败露而自杀。
“秦氏的死并不光彩,但贾珍却哭得如泪人一般。说起如何料理丧事,贾珍更是大张旗鼓,毫不顾忌。”骆玉明认为,贾珍这么做,是把羞耻的责任都承担过来,“他虽是无耻混蛋,却是一个有担当的混蛋。”
“《红楼梦》的出彩之处,在于细节描写的精致。”骆玉明觉得,无论是妙玉的清高,还是尤三姐的混乱,每个人物的个性背后都有着不同的无望驱使。
“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会被毁灭。美好并不持久和安全,但最有价值的留恋便是对美好的无限怀念。”对于《红楼梦》,骆玉明反复阐述自己这一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