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青年在列车上挥舞两国国旗
新华社记者 卢哲摄
一
离友谊关不远了。山坳里的村落，家家户户都插着一面国旗。村民住的是两三层小楼，涂成鹅黄色，屋顶是平的，据说便于晾晒谷物。旗杆竖在屋顶上，绿荫环抱，五星红旗显得格外“精神”。
友谊关位于广西凭祥西南18公里处，是我国九大名关中唯一的边关。在中越边界零公里处，我们找到了界碑，实际上是一块不小心就会被忽略的小石柱。8月25日上午，越南胡志明共青团中央书记处常务书记林芳清率领700名越南青年代表从“小石柱”那边走过来，与800名中国青年代表汇合。10时30分，中越青年大联欢活动启动仪式在友谊关古城楼前举行。青年人唱主角，场面就热闹了。有人站起来拉歌，歌声引起一阵掌声，掌声带出一片欢笑。“山相依水相连，山歌一唱都听见。同饮一江水，心里一样甜。心连心，手拉手，你来我往有情缘。”这首主题歌是一位中国青年专为大联欢活动创作的，旋律简洁优美，歌词情真意切。在现场的越南青年同唱这首歌，但越语歌词不是由中文翻译过去的。据说一位越南诗人拿到这首歌后，心有所动，连夜填词，表达出越南青年一代的心声与渴望。
两国嘉宾共同推动时光轴，把启动仪式推向了高潮。主席台前装置了一个长方形时光轴，上面的刻度从1950年至2010年，寓意中越建交60周年。时光轴的指针缓缓地移动，人们的思绪随着指针的移动而徜徉。中越外交走过60年，中越两党和两国人民友好交往的佳话几摞书也写不完。越南第一代领导人胡志明主席形容中越友谊是“同志加兄弟”，这句话曾广为流传。驻越南前任大使齐建国在接受中国网访谈时，叙说了一段往事：1950年1月18日，正在苏联访问的毛泽东主席给中央连发三次电报，说要承认越南民主共和国，要和越南建交。中国是第一个承认越南民主共和国的国家，胡志明对此十分感激。齐建国还讲了这样一件事：在越南抗法和抗美战争中，中国志愿军烈士的遗骨埋在了越南领土。在中越关系出现恶化的那段时期，1400多个中国烈士墓都保存比较完好。这说明越南人民对中国人民为他们作出的牺牲是不会忘记的。
前往友谊关的高速公路上，相隔十几公里就出现一条巨型横幅，红底黄字，上面一行是汉语，下面对应的是越语。有一条横幅上写着“永做好邻居、好朋友、好同志、好伙伴”。我想，看到这条横幅的人，中国人也好，越南人也好，都会打心底里投赞成票。
二
夜宿龙州。这是一座故事很多的边境小城，一批越南革命先驱曾在这里从事革命活动，小街窄巷里至今仍留存了他们的遗迹。
次日上午，我们去胡志明展馆参观。这里曾经是越南革命者在龙州秘密机关的旧址，胡志明展馆是2006年在“旧址”的基础上筹建的。展馆为木质结构，无雕梁画栋，像普通的民居，面积也不显得大多少。入口处置放着胡志明半身铜像，馆内陈列图片、图表400多张，文物60多件，展示了胡志明主席和中国人民友好交往的历史。有一间房是胡志明生活和办公使用过的，里面陈列了胡志明用过的办公和生活物品以及他用汉字写的诗书影印资料。据说到龙州的越南领导人或越南商人、游客，都会来这里参观瞻仰。
这天，越南青年太多，挤满了整个展馆。前排看过的人刚离开，后面的人便拥了上去。有人仔细聆听，有人拿出笔在记。胡志明铜像旁布满了鲜花，想拍照留念的人很多，大家自觉排成了队。解说员是小学四五年级的女孩子，她们先用普通话讲解，再用越语说一遍。越南青年代表团副团长范辉江一把抱起一个小解说员，与她合影留念。当地陪同告诉我，这些小解说员都经过专门培训，有的女孩子的父亲或母亲就是越南华侨。中越友好已经从娃娃抓起。
展馆还请来了几位胡志明革命友人的后代。农子西的父亲在胡志明危难之际提供过帮助，后来胡志明当了越南国家主席，将他哥哥收为养子。林丽南的父亲林富廷是新中国成立后凭祥县第一任县委书记，胡志明送给她父亲的一条军毯现为馆藏珍贵文物。我采访了林丽南。林丽南的名字中，“丽”指龙州的丽江，因为她父亲是龙州人；“南”指越南，因为她母亲出生在越南，是越南华侨。1986年，越南前国家领导人黄文欢在北京居住时，曾邀请她父女俩到北京相见。当年黄文欢已81岁高龄，亲自陪他们游颐和园。近几年林丽南和黄文欢的儿子还有联系。越南黄明草将军是林丽南父亲的生前战友，2007年林丽南还带女儿到河内拜访了老将军。林丽南说，老一辈人一个个走了，他们的后代、后代的后代要把友谊传承下去。
三
中越青年大联欢活动历时5天，在此期间，3000名越南青年分成7个团队，赴柳州、桂林、北海、钦州、防城港、百色、崇左7市，与当地青年开展丰富多彩的联欢活动。
越南青年给我们的最初印象有点腼腆。一位叫怀香的女青年，她长的漂亮，又会说几句汉语，引来媒体记者的围堵。我们问十句，她回答上两三句。她才20岁，脸上还带着羞涩。越南许多大学都设有汉语专业，参加此次联欢活动的青年有不少是汉语专业的学生。不过，我们很快发现越南青年中有不少人会讲汉语，有人还精通汉语，我们可以直接同他们交流。郭文斗是越南国家大学的汉语老师，熟悉中国文化，说到孔子、孟子引经据典。他半开玩笑地说，孔子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次来广西，发现你们还真的听孔老夫子的话。陈琼芳收集了许多中国大学生的联系地址，有记者采访她，她便拿出来展示这些成果，欣喜之心溢于言表。中国青年和越南青年有很多共同的话题。他们谈自己的未来规划，谈人生价值。广西工学院的小陈学的是越语，这次抓住机会和越南青年建立联系。他打算毕业后搞中越贸易，他说，“中国—东盟自贸区建成后，中国和越南的贸易量大幅增长，有越语专长的人在国内很吃香。”在中国热播的电视连续剧，越南青年也爱看。在越南一些大城市，可以收看到中国卫视频道。他们看中国的电视剧没有配音，都是同声传译，传播很快。像《还珠格格》、《雍正王朝》、《纪晓岚》、《西游记》、赵本山演的《乡村爱情》，在越南全国播了很多遍。
水口河是中越界河，位于崇左市龙州县。那天，阴雨绵绵，中越两国青年冒着雨来到水口河，向河中放入110万尾鱼苗。当时河两岸站满了看热闹的村民。我问当地干部，怎么看不到越南村民，他手指着上游不远的地方，说那个河弯挡住了视线。河湾处泊有小船，河畔生长着茂密的小树林。我突然想，主题歌的创作构思说不定就出在这里呢。我心里再次唱响：“山相依水相连，山歌一唱都听见。同饮一江水，心里一样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