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1月17日 11：02

费新宝全家福

　　家史
　　“我要是识字，一定要把我的家史写成一本传记。可惜我没文化，所以我只能把家史画出来。”7月25日，油车港镇杨溪村61岁的村民费新宝见到记者后说了这么一句话。这位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普通农妇在四年时间里创作了五十多幅农民画，浓墨重彩地描绘了自家五代人七十年的生活变迁。

    2009年，费家里最年长的母亲费三宝已经84岁了，费新宝今年62岁，她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没有上过学，但是她有着常人没有的艺术领悟力，走向了农民画的艺术领域，获得了一系列的奖项，赢得了广泛的知名度。故事就从她的农民画作品说起，恰逢建国六十年的盛事，她描绘家史的60幅农民画也成为这一盛事的印证。

    那一年，费三宝刚刚六岁，母亲就生病去世了，她跟着父亲靠贩卖稻草为生。杨溪村原本是一个宁静古朴的村庄，可是好景不长，日寇的侵略将这一切都打破了。村子里时常遭到日军的骚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行径激起了村民的愤怒，父亲参加了革命队伍。一日，有个日本兵独自到村子里来，意图不轨，被村民们群起狠狠教训了一番。由于看管不牢，吃了亏的日本兵挣脱逃回营地。意图报复的日本小队放火焚烧了杨溪村，全村1048间房屋化为灰烬，大火整整烧了一夜。正值夏日，大雨倾盆而至，无处藏身的村民们只好搭建临时的草棚勉强度日。生活实在是太窘迫了，村子里不少人外出讨饭，也有很多人因为疾病去世。无奈之下，父亲将费三宝送到村子里的一户人家做童养媳。

    那段日子也是苦的。在那户人家里，费三宝受到了非人的待遇，夏天吃馊饭冬天吃冷饭，有一次，刚蒙蒙亮她就出去割草，劳累一天，晚上回来后，割五担草还被认为是偷懒，受到毒打，门牙也被打掉了。18岁那年的冬天，天空飘着鹅毛大雪，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在田地里割草，被一个姓唐的好心人看到，将她收养了。在养父家里，费三宝的身体渐渐康复了。但是天公不作美，过了几个月，养父就因病去世了。她回到父亲那里生活。19岁，费三宝嫁人了，丈夫是同村的小伙子。23岁那年， 因为瘟疫，费三宝家里先后失去了父亲、后母、小叔子和丈夫，她和小姑子找村里人借来粮食过活，一边种田一边还村里人的粮债。

    1948年12月28日，费新宝呱呱坠地了。由于生活困难，小姑子做了一户无儿无女人家的养女，母亲则带着她，出去到处讨饭。曾记得，天黑路冷，瘦弱的母亲穿行在村间，一家一户的乞讨，不幸的是，村间的恶狗也并不因为她们的贫弱而远离，母亲被恶狗咬伤过多次。

    解放了，家里分到了土地，费新宝和母亲两人相依为命，她们割草养羊，做草鞋去卖，一点一滴的经营着自家的小日子。不知不觉，费新宝也长成了大姑娘。母亲为她寻了门亲事，对方是一个母亲一个儿子，两家人走到了一起，组成了新的家庭。费大观，一名人民教师，走进了费新宝的生活。

    欢欢喜喜的费新宝生了大女儿费小英，却没想到，她患有小儿麻痹症，这给本来阳光的生活的增添了新的烦恼。为了给女儿看病，夫妇俩东奔西走，找亲戚朋友借了很多钱，也去上海、杭州等大城市看过，却没能医治好女儿的病，她双腿残疾了，从此难以站立起来。为了让她上学，费大观每天背着她上下学，风里来雨里去坚持了三年多。后来，费新宝也学习了缝纫手艺，开始了新的营生，家里的人手不够了，丈夫的年龄也大了，背不动女儿了，加之，她也想让女儿学些实际的技能，以便此后谋生。于是，费小英就辍学了。

    生活一日复一日，伴随着费家双胞胎姐妹的降生，小家庭重新变得欢乐温馨。新中国的建设在如火如荼进行着，危害水乡人们的血吸虫病也逐渐被消灭了，费三宝就是这样的受益者。带着对新中国的热爱，费大观给双胞胎女儿取名为“卫红、培红”。

    不久，村里需要招人做供销员，帮助集体销售塑料袋。当时，很多人羡慕这个工作，应招者很多，费大观最终胜出。早先，生活逐渐好起来的费家就筹划着改善住房条件，为了避人闲话，费新宝提议将先把房子盖好再让丈夫赴任。经过一番辛苦的努力，全村第一栋二层楼房就在费家诞生了，这吸引了很多人的驻足观望。

    1986年，勤勤恳恳工作的费大观因为业绩优秀，被评为“嘉兴市优秀供销员”。他为工作奉献了青春，过度辛劳也让他的身体状况急剧恶化。可喜的是，在两边老人的同意下，沈福根，一个健康朴实的农村青年走到了费家，成为上门女婿，和费小英喜结连理。婚后，二人的生活非常幸福甜蜜。

    女大十八变，越来越漂亮的双胞胎女儿也转眼间长大了，先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从2007年到现在，在这不到3年的时间里，费新宝搬进了女儿在市区买的楼房，过起了城里人的生活，每天早晨和邻居大妈一起锻炼身体，辛苦了一辈子的老母亲晚年也享起了清福，四世同堂乐融融，欢欢喜喜过八十大寿。

　　绘画
　　费新宝是一个当了30多年裁缝的普通农家妇女，没有读过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4年前，她开始学画，60年的家庭坎坷经历，使她产生了画“说”家史的念头。
　　费新宝根据老母口述和自己亲身经历，历时近3年创作了60幅作品，记载了60年来的一段段悲悲喜喜，这些作品分为4个阶段：第一阶段是解放前的20年，有日本侵略者对杨溪村犯下的滔天罪行；有做童养媳，母亲背着她讨饭的情景和一年失去4个亲人的痛苦记忆。第二阶段是解放后到上世纪70年代末，在这30年里，有母亲治好血吸虫病的快乐；有自己婚后小家庭的生活美满和丈夫当了小学老师的荣誉。第三阶段是改革开放到2007年，在这20多年里，有家里两次建造新楼房的兴奋；女儿出嫁成家立业的满足。第四阶段是2007年到现在，短短几年，家里买了新房买了车，过起了城里人的生活。费新宝说，她的画不仅是给自己一个交代，更是让她的后代，甚至更多的人明白如今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

    费新宝是秀洲区油车港镇杨溪村的普通妇女，出生于1948年，没有读过书，连写自己的名字都有困难。费新宝的母亲曾经当过受人欺负的童养媳，如今住进了费新宝的女儿在城里买的房子，祖孙四代人感受着新旧社会的变迁。情感细腻、记忆清晰的费新宝一直在寻找一种适合自己的情感表达方式。
　　在秀洲区浓郁的农民画创作氛围里，她眼前一亮，于4年前开始学习农民画创作，一张白纸，一支彩笔，心灵手巧的她很快创作出了《乡村舞会》、《百子图》等受到好评的作品，积压心头的情感终于有了一吐为快的途径。去年初，费新宝开始以“画说家史”的方式，以自己一家的变迁为切入点，深情回忆解放60年来人民生活的巨大变化，最终完成了60幅最具代表性也最能表达她心声的农民画。60幅作品中，有老母亲当年做童养媳时被一群人追打的凄苦，有母亲的血吸虫病得以治愈的欢欣，有和丈夫参加集体婚礼的快乐，有女儿们成家立业有房有车后的喜悦……费新宝说：“没过过苦日子的人，不会知道现在的生活像蜜般甜。我画下来，不仅是给自己一个交代，更想让我的儿孙们明白，如今的生活来之不易。”  

    费新宝没有上过学，更没学过绘画，结构、比例和线条等等对她来说是一个个完全陌生的词语，她之所以拿起画笔，完全是出于对美术的兴趣和记录家史的迫切心情。和其他农民画一样，费新宝的作品大多生动细腻地再现了农村的日常生活场景。这位年过花甲的农妇有一个美好理想：多画几张，记录下几十年来她家的每一个重要时刻，成就一部完整的“家史”。“等这个系列画完后，我想刻个盘或者出本画册，永久保留下来，给后代留作纪念。”

    对区文化馆的老师，费新宝也一直心存感激，她的画笔、颜料和纸张都是由区文化馆提供的，每创作完一幅农民画，她都会拿去让老师提意见，目前已完成的部分家史系列农民画也收藏在区文化馆里。“家史还没画完，我要好好想几个有意义的主题。”费新宝这样对记者说。

    底色黯淡的画面叙述着伤心的往昔。费新宝是遗腹子，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抚养她长大。“我清楚地记得母亲背我去要饭的场景。”母女合作完成60幅画后，她也已熟悉了父亲和家族长辈，也更体恤老母亲这辈子的苦难。画中有她母亲13岁当童养媳的悲惨童年，每晚睡在羊圈边，顶着星星入睡；也有母亲带着她四处讨饭，因常遭欺负，而想跳河自尽的悲伤。母亲口述，女儿用画表达，进行了一场特别的交流，“很多事情，母亲是第一次告诉我。”

    随着时间的推移，费新宝画中喜庆的色调越用越多，幸福开始徜徉在画布之中。1986年，她家在村里第一个盖起了楼房，全家都欢天喜地搬新家；她参加了村里的集体婚礼，丈夫是一名小学教师，每晚都拉二胡给她听，其乐融融；双胞胎女儿出嫁，女婿新买了一辆小轿车……系列画中的后半部分中，幸福新生活成了费新宝取之不尽的题材。她雄心勃勃地表示，以后自己每年都要扩充几张画，把这家史一直画下去。

来源： 秀洲新闻网 　　作者： 张兆利 　　　编辑： 张兆利